王仲恺一听,火气上升,“还有这事儿,你不会告他们?”
可慧脸一寒,“我去告谁?我能告赢?就算告赢了,我以后还吃不吃这碗饭了?”
安安劝她,“是啊,以后小心点,跟信誉好的班子出去。”
可慧点点头,郁郁地上楼睡觉了。王仲恺破天荒地没有下湖游泳,在客厅里跟妻子闲唠,“真是够气人的,这还是不是个法制社会了?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安安用眼角暼着他,“算了,现在这世道,人一个个急功近利,你能怎么办?”
过了几天,报纸的娱乐版上刊登了一篇写实文章,标题是粗黑体,压着几个血乎拉哒的碎字,xx内幕,主要揭露的就是可慧跟的这个团演出拖欠演员工资的内幕,安安招呼可慧,两人眉开眼笑,活该!
开学后,气候渐渐地凉爽,演出的黄金季节开始了,大大小小的草台班子都开始撒欢似巡演,往年的可慧,演出的热季大都在这一段时间爱女,忙得马不停蹄精疲力竭,而今年,没有一个班子跟她联系,她只好平静地做着模特,心里却烦躁不已。
终于,她忍不住跟一个熟悉的穴头打电话,对方阴阳怪气,“有人了,我可不敢用你,万一对不住你,你捅到报社,我以后还做不做了。”她唯唯地挂了电话。连着拨了几个号码后,才算彻底明白,报纸上的那篇内幕是王仲恺找人写的,事发后,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人人都知道王仲恺是她的朋友,虽然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了,可也没人敢用她了,她气得嘴唇都咬青了。
王仲恺知道后自然是痛悔不已,他跟一些剧团打招呼,开始的时候都很热心,只不过最后都会以定员超编推托。其实他自己也明白,最近三五年,正而八经的大剧团根本就没有进过新人。
躺在床上他思前想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跟安安商量,“要不,让可慧进达成吧?”
安安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过身去,眼睛看着手中的书,“不太好吧?她没有专业。”
王仲恺急急争辩,“她可以先到公关部做一段时间。”
好长时间,安安只是翻着手中的书,没有说话,熄灯的时候,她硬梆梆地撩了一句,“不行。”
王仲恺觉得气逊力短,只觉得心虚,似乎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一晚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两天,他到家的时候,发觉客厅里只有安安一个人,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可慧呢?”
安安看着电视屏幕故作轻松,“她搬回去了。”
他不再说话,点上烟,一支接着一支。
去了美术学院,有学生说,可慧前几天辞掉工作,不作模特了。他脑子一冷,按照纸条上抄的地址,驱车前往她的住处。可慧租住的民房在城乡结合部,路面坑洼不平,积着一汪汪的黑水,他下车的时候,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地一声飞了起来,可慧象是一个剥了壳的荔枝,鲜嫩水灵地立在一个剥落了油漆的门前,院子里横七竖八的绳子,和上面挂着的污渍渍的衣服和小孩子的尿布半掩着她的脸。
王仲恺一阵心酸,他们来到一家小餐厅,可慧长长的卷发傲然堆积在那张艳丽的脸旁,冰冷的目光令他不寒而栗,“你有什么打算?”
可慧自嘲地摇摇头,“再等一段时间,如果不行,就走,去别的地方。”
王仲恺说,“不要走,你明天到公司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她的眼睛一亮,瞬间又熄灭了,一声冷笑“你太太不会答应的。”
王仲恺忽然想起了什么,拨了个电话,他愉快地说,“成了,你可以去我朋友的公司。”可慧的眼睛温和地笑了起来,“谢谢你,仲恺。”
桌子上留下了个空落的酒瓶,他们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搭着肩膀摇摇晃晃走出来,马路边的霓虹灯闪着暧昧的昏黄。在车子里,他醉醺醺地吻她,她热烈地回应,她说她爱他,从见他的第一眼,他说他也是,口齿不清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猛然间他的头被推开,狠狠的撞在车窗上,可慧呜咽着推开车门,逃了出去。他追上去,把她拖进车子,车子踉踉跄跄地向前开着,路途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长,他们进了一家套房,似乎荒漠里饥渴的旅人,急切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一次次地拥有对方,象醉心于角色游戏中的孩子,痴迷而贪婪。王仲恺觉得自己从来也没说过那么多的话,最后能记起的似乎是自己被狠狠地推倒在地,可慧眼泪汪汪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你走,你给我走。”
在城市的另一边,他为可慧买了一套公寓,于是一切便成了习惯,过不了两天,他们就会见上一面,象所有偷情的人一样,刺激地投入,可慧时不时会暴躁地推开他,或是哀怨地望着他,他的心里就会针扎似地痛一下,然后眼前静静飘过安安沉静的面孔,强迫自己有意识移开,不再去想。
“三个月前,她给我打了电话,说要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王仲恺看着街头掠过的少妇和青年,“从那以后,她从我身边离开,我再也没见过她。”他望着九九,“我跑遍了整座城市,到处打听,再也没有消息,她忽然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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