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出了小花园,朝他跑过去。
手机还在响。
那个人还在等。
张来离他越来越近……
终于,他站在了他背后。
这个人失望地放下了电话。张来手中的电话也停了。
他慢慢转过脸来。
张来看到的竟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
他看见了张来,同样很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就住在旁边呵。”
他想了想,似乎恍然大悟:“噢……就是。”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出来买点米。”
“你在给谁打电话?”
“我儿子。刚才我出来时,叮嘱他替我看大门,我怕他离开。”
“他挺听话的。”
“你出来吃夜宵?”
“不,我也来打电话。你还打吗?”
“不打了。我得赶快回去。”
“再见。”
“再见。”
老赵头拎着半塑料袋大米,转身走了。
张来站在那个粥店门口,一直看着他。斑驳的灯光照着他的背影,他越来越远,但是一直没有回头……
是他!
是他?
当老赵头快要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时,张来机敏地转过身来,闪进了粥店。他猜测,在他看不见老赵头的时候,他就该猛地转过身来了。
他从窗子里拿起电话,按了一个重拨键:“嘟——嘟——嘟——”
手机竟然没有响。
他看了看电话上的显示——不是手机号码,是剧团收发室的电话。
老赵头真是给他儿子打电话?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张来一直拿着电话听:“嘟——嘟——嘟——”
终于有人接了。
“响什么!”里面传出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声音,还有点口齿不清。他不是对张来吼,而是在对话筒吼。他是老赵头的痴呆儿子。
为什么这个手机在老赵头拨电话的时候偏偏响起来?
为什么他放下了电话,这个手机就不响了?
为什么老赵头偏偏要到这个粥店来打电话?
张来回到家中,越想这件事越觉得蹊跷。
玖 另一起案件
想不清楚的事先挂起来。
现在,我讲一起震惊全县的凶杀案。
实际上,这个案件跟这个故事关系不大,甚至毫无关系,我之所以写它,是因为它好像跟这个故事有关系。
两年前,有一个叫赵景川的变态杀人犯,流窜到了隽小的老家——红铜县向阳乡一带。 他专门杀精神不正常的人,邻县已经有三个死在了他手中,他们都是被锛子砸死的,分别死在桥洞里、建筑工地上、荒草中。
他把那三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和傻子杀死之后,给每个人都理了发,洗了脸,举动极其恐怖。
警方已经张贴了通缉令。
谁都想不到,这天中午,向阳乡供销社书记贾德的老婆被人杀了。这个女人平时疯疯癫癫的,不过,她从来不出门,在家中梳头洗脸化妆,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然后就一天天地照镜子。
她就是被锛子砸死的。
当时,关于那个变态杀人犯已经来到向阳乡的消息,还只是个传闻,而贾德家的血案肯定了一个事实——他确实已经来了!
大家都惊恐起来。
可是,三天之后,真正的凶手就被抓到了,却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他竟然是贾德老婆的亲外甥!
贾德老婆的娘家一共姐七个,她是最小的,因此,她的外甥像土豆一样多。
她三姐的男人早早去世了,留下两个孩子,老二叫黄二奎,最不争气,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又不愿意种地,天天东游西逛,偷鸡摸狗。
虽然是亲戚,但由于他不务正业,贾德从来不愿意搭理他。
黄二奎却赖皮,他经常趁贾德不在到七姨家借钱来。贾德家是所有的亲戚中最富裕的。不过,他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这一天,贾德上班了,女儿上学了,只剩下贾德老婆一个人在家,黄二奎又来了。
他进了门就笑嘻嘻地叫了一声:“七姨。”
他的手一直藏在背后的衣服里,那里藏着一个锛子。锛子是削木料的工具,柄和刃具垂直呈丁字行,刃具扁而宽。字典上说:使用时向下向里用力。
贾德老婆正对着镜子描眉。
黄二奎站在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然后说:“七姨,你有没有钱?”
“没有。”贾德老婆还在描画,并没有停下手来。
黄二奎的手在背后用力握了握那把锛子。他的手都出汗了,感觉那锛子的木把有点滑腻。他死死盯着贾德老婆的后脑勺,两只眼珠里流露出凶光:“七姨,我只借五块钱,五块钱有没有?”
贾德老婆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她说:“五块钱也没有。”
黄二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要不然他也不会带锛子来。他的心突然变得像锛子一样坚硬,猛地举起了锛子。
贾德老婆在镜子中看到了他这个动作,一下就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你要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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