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楼上望去,楼上有点黑,他影影绰绰看见二楼的墙上挂着一件清朝绣衣。
张来觉得,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很可爱,就是觉得那件清朝绣衣有点吓人。
他坐下来之后,隽小倒了两杯西班牙红酒端过来,也坐了。她穿的好像是一身睡衣,软软的,颜色很鲜嫩,露出雪白的胳膊和胸口。
张来一直期待她主动提起那个手机,并且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她却只字不提。
两个人闲闲地聊了一阵子,隽小突然说:“赵景川来了。”
张来愣了一下:“赵景川?”
“我看见了他。”说到这里,隽小朝楼上望去:“就在那里……”
张来顺着楼梯朝上看,二楼黑洞洞,那件清朝绣衣就像一个人,在等待谁上去。他(她)没有脑袋,没有手,没有脚。
张来的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昨夜,我上卫生间,抬头看见赵景川站在二楼上,朝我笑。”她继续说。
“你是看花眼了……”
“肯定是他!而且,我看见他穿上了我那件清朝绣衣,朝我笑。”
张来四下看了看,说:“这房子太旷了,你应该让你家里什么人过来,陪你一起住。”
“这房子不是我的……不方便。”
是的,这是屠中山给她租房子,人家花了一筐筐的钱,隔三差五人家就要来享受享受,你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来,那算怎么回事?
静默了一阵子,张来又朝楼上看去,那件清朝绣衣仍然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隽小也顺着他的眼光看上去。
“你应该把它摘下来。”
“你说的是那件衣服?”
“是呵。”
“我不敢摘。送给我这件绣衣的人说,它辟邪。”
“那你怎么还看见他朝你笑呢?”
“我想,我要是摘了这件绣衣,那他就会走下来了……”
张来想了想,突然说:“隽小,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他慢慢掏出了那个恐怖的手机。她愣了一下,接着露出很排斥的表情。
“你对我说,这个手机是赵景川的,可是我到移动电话营业厅去查询……”
她打断了他:“可是,你却发现机主是我,对吗?”
“是啊。”
她叹了口气说:“没错儿,机主就是我。那次,赵景川找到我,说他想买个手机,可是他没有身份证,我就把身份证借给他了。”
“他死了之后,这手机应该落在警察手里呵?”
“他被抓到之前,把这个手机给了我。”
“可是,为什么我捡到了它?”
“对不起,前不久我把它扔了……”
“你扔它干什么?”
“我觉得这个手机有鬼气……”
“鬼气?”
“晚上,我经常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一个小孩的声音,每次都对我说——你快疯了……”
“这事我也遇到过啊!”
“而且关机也不顶事,到了半夜它就自己开机了。”
“零点开机不是你设置的?”
“不是我。”
“那就怪了。”
隽小暗淡地说:“这是赵景川的遗物……”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个手机是你扔的呢?”
“想不到这么巧,竟然是你把它捡到了,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
张来无言了。
隽小抱歉地看了看他,说:“你把它扔了吧,里面存的花费反正也不多了。”
“扔到哪儿?”
“最好扔到他自杀的那片葵花地去。”
“为什么?”
“还给他。”
“没必要吧?扔进路边的垃圾筒不就完了吗?”
“可是,那样的话它肯定还会落在别人手里,谁捡到它谁倒霉。”
“也是……”
“我陪你一起去。手机是我的,这件事本应该由我做的。”
第二天,张来就和隽小骑自行车来到了向阳乡,来到了赵景川自杀的那片葵花地。
这里离县城只有几里路。
张来把那个手机扔在了郁郁葱葱的草丛里,然后和隽小像逃一样离开了。
拾伍 长长的指甲
这天,隽小让张来陪她去看看马明波。
早晨,张来醒来时,离见面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朝外看看,太阳很好,天气响晴。只是草木不那么绿了,已经变得发黄,秋了。天很高,云很淡,正是一个想心事的季节。
他赖在床上,思前想后。
那个手机扔掉了,他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再没有发生什么希奇古怪的事。他把心情引向灿烂——他想隽小那白嫩的脖子、前胸、胳膊。
他突然向自己提出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假如,隽小答应嫁给你,你会娶她吗?
这是个很折磨人的问题,他把吃早点的时间都搭在了里面。
52书库推荐浏览: 周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