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黑夜快速奔袭,宋卿之趴在李昭凌的背上,细细闻着这人身上的血腥味。越过篷顶,李昭凌小心把宋卿之放在房顶上,说:“等我回来。”
“嗯。”
宋卿之看着李昭凌的身影一跃,目光凝滞,重重地叹一口气,忽而嘴角扬起一抹凄楚的笑意,他知道,宋家军的陨灭将从今夜开始。
李昭凌躲过几个值夜的小兵,闪身进了营帐,摸上桌案悄声寻找,终于在架上的锦盒里翻出令牌和鹿皮小包,草药完整地被收在小包里,李昭凌贴心收好,他刚准备盖上锦盒,突然看到盒子里的还有一信封。
他摸出信封,对着月光草草看了一眼,是穆义写给驻地将领的密信,信上所记大军将佯攻壶口,主攻上陇道,要求此处驻地将领于三日后与大军汇合。
李昭凌忽而想起那日鞭笞他的男人之言,似乎穆义这次是想背水一战,他来不及分析,将信封匆匆塞进衣襟里,拿起桌上的笔草拟出消息,和信贴身放好,方才出屋。他到房顶上背起宋卿之,扯过院子里的马,一起在夜里奔逃。
他们骑着马刚刚跑出营帐,夜里便出现一声长呼:“俘虏跑了……”
火把燃起,身后的马匹追袭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昭凌带着宋卿之,越发吃力。宋卿之抓着李昭凌的胳膊说:“马载着两个人跑不快,把我放下,你自己走!”
“不行,我要带你回去见将军!”
“李昭凌,我们这样谁都跑不了!”
一支暗箭穿过,李昭凌在后,按下宋卿之的脑袋,两人一起俯在马背上,再一支箭穿过,直直地插在马屁股上,马儿身子一歪,前腿跪下,李昭凌环抱着宋卿之,两人在地上滚了一滚,匆匆爬起来把宋卿之一背,徒步在夜里奔逃。
“李昭凌!”
“你闭嘴!不能再把你放下去第二次,我一定要带你回北魏,回宋家军!”
宋卿之漠然住了口,怔怔地抚在李昭凌的背上。
马蹄声渐近,暗箭继续射过,贴着宋卿之的肩膀落在地上。李昭凌停下脚步,侧身闪到山坳处,把怀里的药包、令牌和信一并塞在宋卿之的怀里,最后拿出纸条放在他的手心说:“这是我亲笔所书。拿着令牌去宋家军,没有人会拦着你,把纸条给了夏侯勇和王信,让他们见机行事。”
“那你呢?”
李昭凌看着宋卿之,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说:“你是他的弟弟,我……什么都不是。”他转身冲出山坳,拿着石子掷在领头人的身上,飞身起跳,把人踢下马,缰绳一拉,俯身拽起地上的宋卿之,又带着他继续夜里狂奔,刚刚拐过弯,就把手里的缰绳交给宋卿之,说:“告诉他,我爱他。”
宋卿之眉头一蹙,诧异地看着李昭凌,李昭凌翻身下马,宋卿之拉紧缰绳停下来,坐在马上怔怔望着李昭凌,李昭凌大喊:“快走!”
宋卿之听到声音,依旧站在月光下,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令牌和药包,扔在李昭凌的脚前,说:“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说罢,他“吁”的一声,骑着马向敌人迎面冲去,眼看就要撞在一起,再调转马头,向另一条路奔去。
李昭凌拿起地上的东西,匆匆跟上马群。
“啊——”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痛呼,他眼看着宋卿之从马上应声到地。敌军终于停下脚步,一人下马上前查看,大声道:“将军,死了!”
李昭凌攥着怀里的药包,爬在树上微微发抖。
“算了,走吧,明日一早还要拔营和大军汇合。”
“是……”
众人驮起宋卿之的尸体,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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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穆义冲着宋卿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高!宋公子实在是高,能这样掌控人心,玩转人心,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宋卿之面无表情,拿起桌上落着李昭凌字迹的纸条,挽起袖子递给穆义道:“有了这个,这场仗就好打多了。”
穆义犹疑,说:“怕不怕他们……”
宋卿之冷笑一声道:“放心,我那位大哥带出来的兵都和他一个样,要知道,这忠义两全便是他们最后一道催命符。”
“李昭凌呢?你为什么不选择杀了他,除了宋牧之,他就是宋家军的唯一一根主心骨,这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宋卿之笑笑道:“宋牧之的命我没想要,至于李昭凌……”他想起那人夜里最后的落寞与坚持,忽然觉得有些忌妒。他举起酒杯,仰头灌下一杯说,“我就是要他安然无恙地回到宋家军,把我死的消息带回去,然后身败名裂!”
翌日,穆军兵分两路,对壶口和上陇道大举进攻,一路上攻势凶猛,气势汹汹,宋家军主帅宋牧之却好像突然没了消息,就连身边的前锋营主帅李昭凌,也一起失踪,整个大军一片溃散之像。
少了两名大将,夏侯勇带领五将打得着实辛苦,也输得十分惨烈,最后一次遇伏后,终于蹊跷的兵败上陇道,半日后,全军覆没于壶口。
半个月来,赵国穆军终于拿下这至关重要的一战,大军长驱直入,向慕城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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