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能力,不管程寂在哪,你想找到她应该不难吧?为什么非要她进洞来找你?”邓一生不解。
“那是因为她今晚有事不能出洞。”吴来直视着阿水没有眼珠的眼眶,“我说的对不对?”
阿水又笑了,这回她笑得更加灿烂,张开乌黑的颌骨,露出黑黝黝的喉洞,全身骨架颤动,那件艳丽的旗袍也跟着花枝招展,骨骼和锦锻面料磨擦的“嘶嘶”声轻轻响起。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你们认为自己还能逃出去吗?”阿水抚了抚秀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几个人在她眼里就如关在笼中的猎物。
“你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程寂慢慢恢复了平静,一股受嘲弄的委屈和气愤涌上心头。
“我跟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仇。”
阿水扬起一只“手”,指着他们背后的墙壁,轻笑着说道:“子时快到了,他们要出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四人茫然地转过头,只见灰扑扑的墙壁中央,忽然泛起一圈血红色的涟漪,那一圈波纹微微晃荡,向四周慢慢扩散开来,整块墙壁随即变成了一片血池。鲜血的腥气和肉体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程寂只觉得全身燥热,仿佛连毛发都被这种恶心的气味袭入了。
血池竖立在“墙”上,却没有掉落半滴血水。腥臭中忽然传出微弱的声音,像有人病重的呻吟,又像野兽临死的嘶鸣。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好像许多人被关进某个封闭的牢笼,为了生存,为了逃出去,他们不停地呼救,不停地哭泣,希望有人听到,将他们救出。然而没有人理会和同情他们,于是他们转而变得歇斯底里,恶毒的诅咒和愤怒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正惊疑间,一只枯黑的手爪猛地探出来,指尖淋淋漓漓淌着血水,差点碰着夏琴的脸。
四人大惊失色,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想起阿水就站在后面,她可比血手更恐怖,立即又止住了脚步。
血池中伸出的“手”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将整条乌黑的长臂伸了出来,朝空中一阵乱抓。偶尔冒出半只头骨,森森眼洞茫然望着池外,仿佛努力想要钻出来,挣扎了半天没有成功,又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骸骨层层叠叠,在血池中纠缠不休,原本静得令人窒息的防空洞,此时变得异常热闹。
四人手拉着手,紧紧依靠,这间石室小得可怜,他们无处可退。
吴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说道:“我明白了!地图上把这个房间画得很大,但我们看到的却只是一小间,原来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被你用法术遮住了!”
“你猜猜被我困住的这些人都是谁?”阿水的语气依旧带着讥嘲和轻蔑。
“难道……难道是李爷爷他们?”程寂吓得叫了出来,腾地一下钻进吴来怀里。
“猜错了。”阿水得意地说道,“你说的那些人都好好的在他们家里呆着。”
“不可能!”夏琴忍不住插嘴,“我们来的时候,这半边县城一个人都没有。”
“我只说他们都呆在自己家里,并没说他们现在还是正常的人。他们的身子在家里,灵魂和血肉已经被我借来建筑这道肉墙和血池了。”阿水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
身体还在家里,灵魂和血肉却在防空洞里,那么留在家里的那些居民,现在都是一副什么模样?夏琴想到刚才经过雁西街时的肃杀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程寂小心地问道。
阿水翘起瘦骨嶙峋的食指,在胸前摇了摇:“你又错了。他们只是正在做一个梦,你们和我都在他们的梦里。从前天晚上你回雁县开始,他们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见自己被一群尸骨抓住、撕咬。”
“前天晚上我在李爷爷家看到的那些人,到底还是不是活人?”
“唉,你这孩子怎么变糊涂了,你没注意到他们都有影子吗?那是我练易魂之术的第一天,那时他们的灵魂还没从身体中分离出来,只是被我控制住了而已。”
阿水望着翻滚不息的血池,空无一物的眼洞中射出炯炯碧光,说话的音调也拔高了:“三天三夜易魂术!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完全化掉那些活人的思想,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那些活生生的血肉之中,获得重生,到那时,半座县城就是我的了。那场大水真是没白费!”
经她提醒,邓一生忽然想起,问程寂:“你上次打电话说什么洪灾?”
阿水发出一声尖利的枭笑,听得人毛骨悚然,指着吴来:“洪灾?那不过是一个幻觉,除了被大水卷走的那些人,就只有他碰巧看到了。”
程寂十分疑惑:“可是我在学校听到广播新闻了。”
“还有别人听到吗?”阿水咧开嘴,张着黑惨惨的颚骨,“笑”着问程寂。
“我也在学校,没听到什么洪灾的新闻。”邓一生盯着阿水,“这又是你搞的鬼?你把程寂骗回雁县,要她去帮你拿回戒指!”
“不错,不错,现代的年轻人脑子还不算笨。”阿水咂了咂牙骨,赞许地点点头。因为没有皮肤血肉,她的所有表情都是通过下颌骨的移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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