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是大哥?!”瑶光小口微张,眼眸瞪得圆大,嗫嚅著:“唉,我正纳闷,为何这些天河岸这儿好不平静。”
天师又是大笑,精光闪烁,双目扫向文竹青。
“文老弟,我这新收的妹子如何?”
“天师说好,定是不差。”他四两拨千金,微笑道:“恭喜两位。”
瑶光悄悄抬头,恰巧与那对细长的眼接触,心乱,涩然之情不止,愈要压抑愈是奔腾。她不想去在意,想忘掉他给予的耻辱,想学他一般无谓、永远的淡然,可是,好难,思绪就是同她作对,偏要去想、偏不能忘、偏学不来他的一切。
“陶姑娘,恭喜你。”他心无芥蒂,一派温和,双眸微微眯起。
瑶光瞪著他,持礼勉强道:“谢谢……”
天师抚掌大乐,正待说些什么,暗处轻烟微现,一只尖耳育肤的小鬼跳了出来,单膝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跟前,急速道:“天师,鬼怒山群妖作乱,伤了不少人畜,开路与打伞两位兄弟已前去探查,至今全无消息,恐怕不妙。”
“竟有此事?!”闻言,铜铃大眼怒瞠,面泛银光,他双手结印,口念咒术,“天眼通!开!”河面跟著幻化,如明镜,显映出不可思议的景象,是远在千里外的鬼怒山,黑云密怖的山顶闪烁妖异红光,整座山笼罩在玄青的雾中。
“糟,是魔胎!”他右手旋圈,河面恢复原貌,手中已多出一柄金色铜钱剑。
“我与天师同行。”文竹青知事有蹊跷。
“大哥,瑶光也去,可助绵薄之力。”
“万万不可。”他回绝瑶光,继而对文竹青道:“我暂将妹子寄托於你。”道完,红袍大袖一扬,瞬息间,河岸仅剩两者。
“大哥!”瑶光朝他原先站立处飘去,可哪里赶得及?!东西南北早没了天师的身影,倒是地上还留着那顶斗笠。
16 :她咬着唇瓣,瞥了眼身旁的男子,脸烧烫起来,外表虽是苍白无血色,那滚滚的情绪只有自己暗尝。
不知所措,一半是为之前的难堪,一半是因莫名的感受,她什么话也没说,掉头便走。
她真的是用走的,自己也没察觉,两只莲足安分地踩在草地上,一步一步,自然而然朝柏杨权的方向走去,速度缓了许多。她不知心为何提得高高的,仿佛在期盼著什么、等待著什么……
身后无一声响,只有自己的脚步声,瑶光突然间觉得委屈,莫名其妙的委屈,师出无名的委屈。她垂著螓首缓步,眼眶中有了湿意,她没忍著,任由泪珠儿滴在草地上,颗颗化入士中。
“陶姑娘不必忧虑,天师法力高强,又有神器相助,不会有事。”
瑶光猛地抬首,见柏杨树下已有一人,他没尾随在她身後,而是快地一著,移形换位立在树下等她。
这儿向来是她的地盘,如今教他随意侵入,见他白衫飘摇、自若自在地伫立,脸上神态惯有的温和,正是因为温和,反显得感情淡薄。对照之下,瑶光内心波涛汹涌,怒气、怨慰、羞涩、黯然,种种滋味翻来覆去,更道明了她的自作多情。
即便是多情易伤,难道就连一个疗伤的地方,他也不愿给吗?
瑶光愤然地抹掉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过去,小手往他胸膛猛力地推——
“你走啊!你跟来做什麽?!这是我的树、我的地方,你走开呀!我不想见你、不想见你!你羞辱得我还不够吗?你、你、你混蛋!”
印象中,她不曾这样骂过人,会激动如此,她也吓了一大跳。
当然,她的力气怎推得动他,男子仍直挺站著,目中无情无绪,包容地凝视著瑶光,待她稍稍平静、靠著他胸口细细喘息,才轻缓启口——
“我答应天师看顾你,既已承诺,岂能食言。”
“不要你管!”惊觉掌心还贴著他的胸膛,瑶光心一动,赶紧退开,又恼恨起自己来了。“一个无主的魂魄还需要什么看顾?!我没那么娇弱,从来的岁月,单独一个不也能过得很好。”她说谎,不肯示弱,小脸发倔地偏开。
空气沉寂片刻,他看著瑶光白玉般的侧颜,说的话极温和、又极残忍,“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好静,连声音也静谧谧的。“你有个姊妹冥婚出嫁,有一夜月色昏黄令人寂寞,你在柏杨树上系著串铃,许了心事,因为害怕孤单。”
“你——”不提还好,他、他竟敢主动提及?!
瑶光又气又苦,登时说不出话,感觉内心赤裸裸暴露在他眼前,这么的狼狈。
而夜风不识相,偏在这时拂得枝丫乱颤,阵阵的音韵随即响起,每一声清脆都要命地穿透瑶光,比魑魅魍魉的尖牙还要锐利,痛至极处。
忍得五脏六腑都绞碎了,她不愿哭、不愿在他面前落泪,终是艰难,当第一声啜泣逸出唇,什麽都顾及不了了,她任著泪水奔流,一把扯下正自歌唱的串铃儿,想也未想,冲动地掷入河中,气苦地喊著:“对,我是孤单、是寂寞,我不要脸、没羞耻心,才会
同一个陌生男子说些不庄重的话。“她吸吸鼻子,此时模样跟凡人无异,为情所伤。”你要笑就笑吧,我反正是不在乎,我……我才不在乎!“
52书库推荐浏览: 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