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嘛还留在这儿?”
“我想帮助您,”奥萨卡看着他说,“我不忍心看着您这样生活下去。”
医生又咯咯地笑了,那笑容却是苦涩的。
“听见了吗,玛格丽特,”他边笑边说,“这女孩儿在可怜我,可我用得着吗!”
奥萨卡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您的朋友格莱克一定也希望您能过上更快乐的生活。”她说。
“格莱克?”医生重复了一遍,“他的确是个很乐观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有点不正经。不过特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偶尔会拿着两瓶酒来陪我解解闷儿,有时候不顾我的反对还硬拉着我去城里玩儿。有一次他请客带我去看电影,我自从离开医院就在也没看过那玩意儿。那次放映的是一部好莱坞的新片,朱迪?福斯特演的《空中危机》。讲的是一位妇女带着她的小女儿和她死去的丈夫的棺材乘飞机,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她到处寻找,惊动了飞机上所有的人。机长询问了乘务员,后者证明根本没有一个那样的女孩登记上机。她的女儿和丈夫都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那个妇女被戴上手铐由一名乘警看守着坐在座位上。这时她无意中看到了机窗玻璃上一颗心,那是飞机起飞前她女儿亲自画上去的。
“后来她与那名乘务员斗智斗勇,直到最后两人单独留在上面决一死战。原来那名乘警是个不法分子,他利用妇女丈夫的棺材携带炸弹,并与负责登记的乘务员串通好了,绑架了妇女的孩子,因为孩子的母亲是这架飞机的设计师。他们企图劫机。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决战后那位妇女从飞机上走了下来,先前下机的所有乘客都在看着她,议论着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那是她的女儿。”
一番话说完后两人似乎都陷入了沉默。
“您的意思是,”奥萨卡开口说,“即使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您仍然坚持您妻子是存在过的?”
布兰科看了看她,苦笑着叹了口气;“你们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反正都知道我有病。”
“那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毛病的?”奥萨卡试探着问。
“哼,现在是病人反过来问医生吗?”布兰科说,不过似乎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他沉下心来想了会儿,“我能记住的最早的一次是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就坐在我的邻桌。”
“您那么小就开始对女孩子有感情了?”奥萨卡打趣地问。
“谁知到呢,”医生笑了笑说,“不过那的确是第一个给我留下印象的女孩子。她长得很漂亮,但是很安静,不爱说话。不过他似乎唯独想跟我交流。有一次考试的时候她递给我一场小纸条上面写着‘HELP ME’。结果我刚打开就被老师发现了。老师走过来把她带了出去,后来又一位像是她家人的男子把她带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她转学了?”奥萨卡不由地问。
“不知道。”布兰科慢慢地摇摇头,“我向老师打听过她的下落,可是那位老师却告诉我,班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女孩子。”
“从那时候您就知道自己有幻想症?”奥萨卡说。
“我那时候哪懂得什么幻想症那,”医生说,“我只把它当做一个童年的记忆珍藏在心里,很多年过去后甚至连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上了十几年的学,慢慢地我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一开始我并不在意,只以为是想得太多,记性变差。直到上了班,我才发现自己有问题。”
“您是怎么发现的呢?”奥萨卡问。
“我有遗忘症,”布兰科说,“并不是简单的健忘,而是频繁地会有些记忆被从我的脑子里硬生生地抹去。当我沉浸在记忆缺陷的痛苦中时,不久又发现自己同时患有幻想症。在我无可救药地频繁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同时,还会经常对未存在过的事物产生幻觉。亦真亦幻当中我时常分不清是真是假,所以特别苦恼,有时甚至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这种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有过什么经历或者受过什么刺激后产生的吗?”
布兰科突然笑了:“你好像在学我的口气说话!”
“我想帮助您。”奥萨卡说。
布兰科笑着指了指书桌:“你干嘛不拿笔记一记?”
奥萨卡扭头看了看桌子,接着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像模像样地拿起笔掀开本子:“说吧。”
“应该是逐渐发展的。”布兰科想了想说,“好像从玛格丽特死后开始变得严重。也许那就是诱因吧。”
“您说的玛格丽特,”奥萨卡说,“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的妻子玛格丽特,”布兰科说,“我……我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不记得了。”
“春天?夏天还是秋天?冬天?您不会连大概的时间都忘了吧?”
“我只记得是在搬进这房子之后。”
“那当然,在这之前你们还没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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