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有预约。”她说。
布兰科医生突然停下了,他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访客,然后伸手抓起了电话。
“图塔小姐,”电话接通后他对着话筒说,“您的办公室不在我身边,可你你也是我的秘书!难道您不知道我礼拜天需要充足的睡眠吗?”
“我也是为了您好,布兰科医生!”电话那边的小姐毫不客气地说,“您的病人还没有多到需要您自己挑的地步,所以趁人们还没有忘了您,我劝您还是敬业点儿吧!”
布兰科医生抬眼看了看,显然并不希望站在旁边的访客听到话筒里的声音。他无心恋战,于是对着话筒说了句:“那我先谢谢您了(言外之意是以后再找你算账)!”接着把电话挂了。
“呃,我说……”放下电话后他转向旁边的人。
“我叫奥萨卡。”来者自报姓名。
“那么奥萨卡,先给我点儿时间好吗?让我把这睡眼惺忪的模样换一换!”他指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您请便,医生!”奥萨卡说。
“好的!”布兰科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主人离开后奥萨卡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屋子。这一看就是单身汉的住所,乱得很有水准。衣服随便地扔在床上,地板上一片凌乱,桌子上更像是遭了劫一样,书本笔纸东倒西歪,简直让人想起了尸横满地的沙场。奥萨卡向桌子走过去,吸引她的是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旁边放着一本笔记,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写得满满的,还躺着一支笔。他们的前面是一本台历,被翻过去的每一页都无一幸免地成了涂鸦和划圈的牺牲品。她无意地看了看笔记本,上面显然都是病人的症状记录,不过最后一句话她怀疑是医生自己信手写上去的:
谁也猜不透上帝的年龄,因为他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喜欢恶作剧,有时候却比老人还痴呆!我的老天……”
“偷看别人的东西可不好!”主人的说话和脚步声一同出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了。
“哦……”奥萨卡猛地直起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你可以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帕斯卡指了指她身后的一把旧椅子,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后面。
“让我们切入正题吧,”医生看都不看自己的访客,随手抓起一支笔,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是什么让你礼拜天大清早的来敲我的门?”
奥萨卡从椅子上坐下,两手交叉放在腿上。
“其实我并不想来这儿,”她说,“可是没有办法,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受不了我……”
“为什么?”帕斯卡边记边问。
“我也不知道,因为那不是我,可我就是没有办法让别人相信……”
医生皱皱眉头,目光从椅子上抬起来:“你说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奥萨卡目光游离,“可我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拜托你,小姐!”布兰科医生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你打清早就来吧我叫醒,这会儿却在这儿打哑谜!”
奥萨卡这时才把目光集中到眼前这个人的脸上,好像刚刚恢复了视觉。
“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当然,这里还有我!”帕斯卡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我是说去了你之外,我并不是一个人!”
帕斯卡看了看她,啪嗒一声将钢笔撂下。
“我知道你的问题了。”医生直接了当地说,“你犯的是天真幼稚的小孩子们都爱犯的毛病,那就是总喜欢给自己虚构一个如影随形的贴身伙伴,而这个伙伴的存在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我不是……”女孩反驳道。
“而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你太过孤僻,自我封闭,缺乏交流。”医生打断她,“其实现如今像你这样的毛病很普遍,原因就是向你们这样的小青年目中无人,自我清高,自以为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人为身边没有人可以与你沟通,因此才会给自己找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朋友,整日自言自语,顾影自怜……”
“不是你想的那样!”奥萨卡忍无可忍地打断他,随后又很快恢复了镇定,“请您听我说,医生,不是像您想得那么简单,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来找您!”
“既然如此就麻烦您直接说重点,”医生的语气毫不示弱,“拜托!”
奥萨卡看了看他,顿时平静了下来。
“我怀疑自己有人格分裂症。”她一口气说了出来。
“是这样啊!”帕斯卡的表情似笑非笑,“您这是在班门弄斧,知道吗。人格分裂症!您只是从哪儿看到的时髦名词儿,然后一厢情愿地用在了自己身上!”
“您以为这很好玩儿吗,啊?”奥萨卡看着他说,“您以为我希望自己得这种病?”
“我才是心理医生,”帕斯卡说,“我需要了解状况然后方可断定是否真的如此。那么请具体地说说您的状况吧。”说着又拿起了笔。
“我时常感到无法自制,”奥萨卡说,“有时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的怪异行为。我,一个身体,却好像有两个人在控制,一会儿是我,一会儿是另一个。而且有时候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毫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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