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诉说的同时对面医生的笔尖在纸上不停地快速划动着,嘴上还忘不了问一句:“一个简单的问题,”他是,“你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能记得住吗?”
“有时候我会不记得自己在某段时间做过什么,或者有没有做。”
医生的笔尖似乎停了一下,接着继续边记边问。
“你有过如梦初醒的感觉吗?我是说在你并没有睡觉的时候。”
“跟另一个‘我’交班的时候是会有这种感觉。”
“没有另一个,”医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得的只是间歇性遗忘症,治疗的最好方法就是每天写日记,把做过的事情都记下来,然后回头核实。这是跟电影里学的,很管用”
奥萨卡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怪物。
“您就这么打发我吗?”她说,“您可是个心理医生,而我不是小孩子!”
“我当然是个心理医生,”帕斯卡说,“而不是奇幻小说家。可您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可以拿去出版了,书名就叫《天才幻想家》!”
“真是不可思议!”奥萨卡继续在对着怪物讲话,“您对每个病人都是这副态度吗?”
“当然不是,”对方干脆地说,“因为那些人都可以确定自己是一个人到我这儿来的!”
“您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
“你没有病,孩子,”医生下结论说,“只要你学会沟通与交流,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如果每个人都能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问题,”奥萨卡似乎终于忍无可忍,“那还用你们这些心理医生做什么!”
此话讲完两人似乎都是一愣,说话者仿佛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而这句话带来的后果是她被主人毫不客气地撵出了屋子。而屋子的主人,他这一行为的后果是没出三个小时便迎来的门声大作。他窃窃私语地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是不久前刚被自己逐出门外的访客。那孩子拖着一只与自己体形毫不相称的大行李箱不由分说就往屋里拽。
“喂,喂!我说,你这是……”布兰科医生完全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既然你是医生,”奥萨卡一边往里拽一边说,“就应该了解患者的病情,以便对症下药,治好病人。”
“我知道,可你这是……”
“搬来跟你一起住啊。”
医生睁大了眼睛。
“你没听错。”奥萨卡说着把箱子撂在地上松一口气,以便旁若无人地打量着屋子,“我搬来是为了方便你给我看病,恐怕我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况且我看您也没那个本事!”
医生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全然无语。
热感器的显示屏上晃动着三个桔红色的人影,举着机器的人回头对后面的同伴做了个手势,几个人一齐做好了准备。几秒钟后另外几个人破门而入,但一进来便遇到了早有准备的正面伏击,三个人应声倒地。不料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却出乎意料地将伏击者一气扫射了。
“干得好,兰尼!”之前被打倒的几个人见状又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乎兴奋得手舞足蹈。
“噢,又搞砸了!”被扫射的人随即站起来大呼小叫,“你小子不会数数吗?明明有四个人你干嘛冲我们伸三根手指头!”
“可我只看到了三个,长官……”被训的人有些委屈地说。
“你可别说是有两个重叠在一起了,”长官依然火气不减,“我强调过看热感图像的要点,你一疏忽害得我们这次演戏又输了!”
“行了老大,”胜方的一个人过来一手搭住他的肩膀,“不就是一次演习嘛,又不是真的,何必这么认真!”
“你就别在这儿幸灾乐祸了,”长官毫不客气地说,“下次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毫不保守地说其实帕斯卡?布兰科这个人毫无怜悯之心,也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义务去照顾不请自来的访客,从而晚上好不客气地让她谁躺椅,而那张又大又乱的海绵床则理所当然地留给了自己。
当然,如果他可以预知夜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大概就不会这么做了。
那晚布兰科医生一反往常地睡得特香(奇怪,没有这位不速之客的时候失眠总是他的家常便饭),直到他从一个意境模糊的梦中醒来??他大概忘了屋子里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医生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吓得哇地一声差点儿从床上翻滚下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直不愣登地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声音。
布兰科想破口大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抱着被子缩在床头浑身哆嗦,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出去!”站着的人影发出了一个声音。
“你说什么?”医生不可思议地反问。
“我叫你出去,听见没有?”奥萨卡说得很慢,但语气坚定,不容商量,“你最好听我的!”
“搞什么,这可是我家!”布兰科终于壮着胆子大叫一声,“应该是我叫你……”话说到这儿似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定神看了看那女孩的眼睛,目光的焦点好像并不在自己这里。于是他顺着对方的眼睛转头看去,看到的是自家的窗户。窗帘是拉着的,没有任何异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