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蛙和蟋蟀都沉寂了。除了活着的人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死一般地寂静下来。山林以一种死寂悼念这位善良的壮年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婴孩的父亲。两个躺着的追踪者被这一切震惊了,他们慌忙地爬起来,一个问“出什么事了?”
守夜者用猎枪管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尸体,“他应该就是米南,差点要了我的命”,守夜者说,“幸亏这杆猎枪。”他说着走到尸体旁,用脚挑起尸体的头,另一个走过来划着一根火柴看了一下,肯定的说,“没错,就是米南,这该死的东西竟然害得我们走了一个多月的冤枉路,现在倒好,饶来饶去,还是我们的枪下鬼。”
守夜者仍用枪对着尸体,似乎怕尸体再站起来,他没有弯腰去仔细看,因为他内心的惊吓还没有完全散去。
“米南能够出现在这里,我想丝衣距这儿也不会过于远的,”守夜者说,“看来,刚才那哭声定是他的崽子。这样说来,我们明天就可以得到丝衣了。”
“别高兴的太早……那个卓娅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好对付,要知道,她的父亲是他们那里远近闻名的猎手,她也肯定从她父亲那里得到了某种过人的本领。最好还是当心点,免得意外。”
“男人都被我们杀了,还怕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守夜者不屑一顾地说,“等天一亮,把那女人搜出来,抢下丝衣,然后杀了她。我们就可以带着丝衣回家安心睡觉了!这一个多月,我几乎没睡过安稳觉。”
“刚才的哭声肯定是米南的孩子,”第三个人重复说,“我真想现在就动身去杀掉那个女人和孩子,抢下丝衣。等天亮,简直太难熬了。”
这时的卓娅正蜷缩在洞口,她已经麻木了,完全失去了知觉。她的双眼无神地盯着远方的水池处,已经变得木讷。但她没有忘记用喂奶来阻止孩子的号哭。
她浑身涔着汗,嘴里喃喃地不停说话,但词语是含糊不清的,她的眼前时时浮现出男人走时的身影,有好几次她分明看到米南向她缓缓走来,她的脑子也时时出现了幻觉,有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听到过枪声,感觉到那声响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而已。但下面水池边横躺的尸体毁灭了她的一切希望。
第七章 困惑的永别
月亮已经移动了好几次,把洞口也耀的遗篇洁白。她知道,丈夫的脚步声永远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有人喊她“娅”了。于是,她理智起来了,把熟睡中的孩子紧紧地搂进怀里,心里想起米南曾经说:
“娅,是不是我很没用,总让你和孩子跟着我担心受怕。亚,不知怎么,我这几天总是梦到蛇和一些不知名的野兽,他们城群接队地追着我跑,我尽力想摆脱他们的追踪,却分明看见前方又有一条巨蛇拦住我的去路。那些野兽各个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走来,我撒腿就跑,可两腿酸软,怎么也跑不动,之后就被他们团团围着,都伸出滴着血的舌头向我袭近。在那一段时间,满地的月光和半空中的故树突然游弋起来,像活动的鱼网铺天盖地地向我撒下来。这时,你和孩子也突然变成了大蟒蛇,血粼粼的向我走来。我想大喊,却什么也叫喊不出。亚,虽然梦见怪兽对猎人来说不足为奇,但经常反复做同样的梦恐怕就有征兆、暗示吧。娅,如果我出了事,你就趁机带孩子往山下跑,不要-----回头!”
泪水浸湿了卓娅的衣衫,她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心里更加疼痛,浑身瘫软地靠在洞口的岩壁上。“我出事,你带着孩子趁机往山下逃,不要回头”的话一个在她耳畔响起。于是不知道她突然从哪里得到了力量,她突然变得机警起来。静悄悄地摸索着把孩子捆在背上,怕孩子弄出什么响动,于是她用一块布蒙住孩子的嘴。之后,小心地抓着光滑的石头溜下空地。这时,月光静静地泻在乱石上,她的身影也被月光拉的很长。她的心怦怦地直跳,不停地祈求孩子千万别醒过来,她离枪响过的地方越来越近,她知道这是危险的,但要下山,就必须得从这里反向往回走,现在,她离出事的地方只有几米远的距离了,她缓缓把孩子从背后取下,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摁在孩子嘴上。她浑身涔出了冷汗,她已经靠近他们了,她借助月光,清除地看到具熟悉的身体僵硬的躺在地上,地上一片黑乎乎地东西还在无声地流动着。过于的机动使她差点叫出了声,但理智很快控制了她的本能反应,于是她流着泪慢慢地攀过几块乱石,这时,她距他们睡觉的水池已经足够远了。她内心稍微有了一点平静,于是她的步子也大了,脚步也急促起来了,一会儿开始小跑开来。
这时的月亮已经偏西,光亮也弱了下去,她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到已经到了一步也挪动不了的地步,于是她斜靠在一块岩石上,让自己处于背光的一面,她眼前又浮现出那具熟悉的尸体,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此时夜已经很深,星星渐渐隐去,变得稀疏起来,她抬头望了望古老的明月,小心的踩着石子继续向山下逃奔。她跑的很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但速度却越来越快,也许,人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激发出内在的潜力,这时的卓娅,已经不是一位妇女,而是猎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种族的精神和力量灌注了她整个身体,小石子被踩得咯咯作响,但这一切她早已听不到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这座山,尽快逃出那个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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