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啊,你别小看了它。”老鸟说。
“屁,我见过比这还连城的鼎多了去了,没你说得那么悬乎,你们这些盗墓的,总是喜欢乱开价,还以为自己从死人那掏出来的件件都是好东西,可是你知道这鼎是干什么的吗,你看出来它有什么寓意了吗,你怎么知道它值你说的那价?你们懂吗,其实都不懂,没一个懂货的,还是让我告诉你们。”阿三一反刚才的翩翩绅士风度,陡然成了市井批发市场中大声叫嚷着的小商人模样。
我说:“那你说来听听。”
他很轻蔑的用眼角瞥了一眼,对老鸟说:“鼎的价值关键是看图案,这个鼎以首尾相接的蝉为装饰,有所谓的‘蝉联’之意,寓意一脉相承。这个铸出的“蝉联”纹,大概是反映鼎的主人希望安定富贵的生活能代代相传的心态。”
老鸟不信:“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鸟爷我不管它有什么寓意,我就知道它是个鼎,我关心的是它到底值多少,你给它开个价吧。”
阿三拿出一个计算器,按了一串数字,推到老鸟面前说:“好说好说,这个价。”
老鸟接过计算器,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就开始拍桌子骂娘:“阿三,你她娘的是想黑吃黑呀,十万,老子那店里卖的假货都开到这个价,想耍我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做成粽子扔到山洞里去凉快凉快!”
阿三满脸堆笑直说:“好说好说,好说好说。”
老鸟的气可没那么容易消下去,他一个脚踩上椅子,一个手指指着阿三说:“好说个屁,你好说,老子可没那么好说,你给我再加五万,咱就这么成了。”
这话差点没把我呛死,我心想,你老鸟也真她娘的有志气,五万就把自己给打发了,以后做生意绝对不能带上这家伙,胳膊肘往外拐得那么厉害,真让人大跌眼镜。
阿三占了便宜顿时变得非常爽气,他一拍大腿说:“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爽气,够意思,来来来,咱们干一杯,以后有钱一起赚,大家一起奔小康。”
看来邓爷爷在外国人的心目中还是非常有地位的,一个印度阿三嘴巴里面居然也能奔出句小康来,真替国家民族自豪。
几杯酒下肚,老鸟就忘乎所以了,他开始和阿三侃侃而谈,全都是自己如何英勇地在墓地里闯过艰难万险,最后得到这个至宝。牛皮吹得很大,但是不见有收嘴的征兆。他说:“我们这次的收获非常丰厚,足足能够装她娘的两大车子,那种载重车。”他胡乱的笔画着车的高和大,“还有,我们找到几样东西,你肯定猜不到。”
我意识到老鸟要说陋嘴,急忙咳了一声说:“老鸟,宝贝你都卖了,咱们出去玩玩,我知道一个地方,你绝对没去过。”
老鸟是什么人,见色忘记所有的人,此时两眼放光,精神抖擞,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起身拉我往外走,甚至都不去理睬阿三。我只好跟阿三说了声再见,两人就匆匆出去了。
“上哪?”出了门阿三问我。
“上哪?回家!”
“回家?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我让你口风把严咯你怎么就不听呢,你知不知道,就你一句话就能把咱们用命换来的东西全都廉价地送给那个印度人。”我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把自己卖了都会替人数钱,还想把我给一块搭进去。
老鸟自知理亏,哑口无言。
我搂住老鸟的脖子说:“走吧,十五万一个鼎,你她娘的几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吧!”
第十三章 重操旧业
老鸟口袋里揣着十五万块人民币,却没有个安身之所,每次见到我就一个劲的摇头,说后悔当初头脑发热把自己的古董店给卖了。现在自己那房子成了那片地上出了名的钉子户,方圆几十万方的空地中央就竖立着他那间破烂古董店,看了真的是又心酸又觉得丢人。遇到一些玩古董的老朋友,他们总会拿这个房子开老鸟的玩笑,说老鸟你人赖,没想到你这鸟巢居然也学会了这老赖的脾性,真是近墨者黑。
这天,我正在一条崭新的古玩街上闲逛,顺便打探打探时下的行情,不想居然碰上了老鸟。
他又干上了自己那老行当。在一个小巷子口上,支着一个大的红色遮阳伞,两张四方桌拼在一起,上面铺一块黑色布,整齐地码放着一堆假古董。老鸟紧闭双目,摇着把油纸扇,翘着个二郎腿正悠闲地听着越剧,头还跟着节奏旋律颇有感觉地晃动着,丝毫不像是个做正经生意的人,过路的也基本上没有往他那边浪费眼神。
我站在摊前,拨弄了几下一个青铜麒麟,看上去倒是可以以假乱真,卖个好价钱,也就只能骗骗一些假古董迷。见半天没理我,我轻轻咳了一声,居然被越剧声音压住,我哪受到过这样的冷落,破口大骂:“靠,你她娘的摆个烂摊子就学会做人上人了,学会享受生活了,你哥我在这竖了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她娘的没大没小,目中无人啊!”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就差没让老鸟吓得跌下椅子,他急忙收起扇子,关掉音乐,还把座位让给了我,对我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还以为是哪个小毛孩弄着玩呢,你看我这生意实在冷清,难有光顾的,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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