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我急中生智,叫过那个女服务员问她:“你们这有没有要饭的?”
“要饭的?”她显然是很莫名其妙。
“恩——是这样的,我是来这里还愿的,一路做善事嘛,饺子你就给我留两个,剩下的分给这里的叫花子。”我故意补充说,“记住,老人孩子优先,去吧。”
化解了一场危机,还捞个好名声。
“你太有才了。”老鸟在我背后推了我一把,他已经完事,脸粉嫩粉嫩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骚味。
“别胡说。”我怕他看到自己的丑样,便岔开话题说,“特色小吃——饺子。”
“不用,赠送了一碗面条,已经解决了。”他拍拍肚子很是满意。
“靠,服务真她娘的周到,多少钱?”
“50。”
“值!”
说话间,女服务员已经跑到跟前,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后面说:“不得了了,都来了,都来了。”
我问跑这么快,你被狗追啊。她说都是叫花子,满大街的叫花子。
我们一脚跨出饭店门槛,就迎面碰上了汹涌澎湃的“花子浪头”,打得我们眼花缭乱,心惊肉跳。我们只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面对暴动的最好办法就是洁身自好,假装没看见,总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果不出其然,很快“花子浪头”就平息下去,谁知处境更惨,我们被包围了,现在真叫在“花海”中了,可是我们俩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群衣衫褴褛的花子不知道想打什么主意。
老鸟在我耳边低声说:“怎么办,敌人来势异常凶猛,玉碎还是瓦全,老金,你定夺。”
我说:“不急,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我们背靠背站着,等待花子的判决。一个白发的老头慢悠悠地拄着拐棍从街头走过来,一路过来,叫花子就给他让开道路,我们一看这架势估计就是这群人的老大,传说中的丐帮帮主驾临。他走到我们面前,突然一个屈膝,跪倒在我俩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着足以让我们丢盔卸甲,措手不及。
老头说:“善人驾临,特请鄙舍一聚。”
原来为了那几个饺子报恩来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已经吊到嗓子口的心也重新归了位。我和老鸟一人一边把老头扶了起来,我说:“微薄恩惠,不敢挂齿,老丈还是先撤了这些人,影响人家做生意。”
老头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这群花子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了。
老鸟感叹说:“老人家,真厉害,那么大帮子要饭的都归你管,当个土皇帝也不错啊!”
我斜了斜他,老鸟自知语失,不再作声。
第六章 乱葬崖
老头领着我们出了镇子,到了一座破庙。说它是破庙它还真不是一般的破,大门不见影了,正墙上的木格子窗户也成了两个大开的窟窿,绕满了蜘蛛网,一块匾额倒还挂在原处,字迹褪色很严重,依稀还可以分辨上面的字:土地庙,看来大堂里面供奉的这位仁兄应该是本地的土地爷了。咱们这种与泥土打交道的人,除了财神就数土地爷最要紧。我和老鸟进了正堂,必恭必敬地给它磕了几个响头。
老鸟起身指着这个庙说:“这老伙计也够凄惨的,道场都成了如此光景,你们怎么不找些人修修,这可是积德的差事啊,就凭这,下辈子用不着再做花子。”
我说:“老鸟,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他这辈子是花子,下辈子肯定不会再是花子,他必须得换一换,不换他还不行,知道不。咱们也不会连着干两辈子倒斗,说不定下辈子你就干花子这行了。”
老鸟一听我说倒斗,跟我嘘个不停,还提醒我言多必失。我说这倒斗是咱北方人的叫法,人家南方的又不一定喊同样的词,再说了,这老叫花子那耳朵肯定好不到哪去,我让他放一百个心。
我们在一侧墙角坐定,老叫花子就吩咐一个小叫花子给我们上了一壶茶。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看是三百六十行,是老大就行。别看他们是要饭的,帮主照样是享受厅局级待遇。
老头开口就是感恩之心不吝字句,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我是受宠若惊,老鸟却是照收不误。几句话来回,我就觉察到老头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学问颇为深厚,见多识广,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本地人,对此地了如指掌,正好可以打听打听。
我说:“我们是北京一所博物馆的考古学家,这次来此地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找到很久以前一位土司留下的历史资料,老丈不知道能否提供一些线索。”说完,我把羊皮拿给他看。
老头看了很长时间,他不光是耳朵不灵光,眼睛也极其不好使,就差把羊皮直接塞进眼睛里去。他边看边摇头,最后摇成拨浪鼓似的,他说这个事倒不像是假的,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究竟在何处,却从未听人说起,他建议我们去乱葬崖看看。
我们顺着老头的指点,来到乱葬崖。这是一个狭长的河谷,有四五十米深几百米长的样子,两边都是峭壁,水流湍急,水声隆隆,气势不凡。岸上植被倒是长得很不错,郁郁葱葱,生机昂然。乱葬崖就在对岸,一整排的棺材挂在崖壁上,密密麻麻,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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