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公会」的长老已经向他解释:鲁道夫·冯·古渊发出「天国之门」请柬,动机乃是邀请异族残余势力,共商结盟向「公会」宣战。
可是多梵心里还是有疑惑:冯·古渊被放逐多年,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发起叛变?他知道「天国之门」必定会惹来「公会」的追杀,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为什么现在却突然下了决心?
——难道他有把握应付我们「动脉暗杀者」吗?……
那美女在玩弄一柄刃身呈弯月状,有点像手术器具的短刀,同样的短刀在她左右前臂和两边小腿旁各带着一柄。
「『皇后』,你有什么想法?」多梵咬着拇指问。「你比我更熟悉他——这是长老们赦免你,让你加入这次行动的原因。」
「皇后」用那柄短刀作工具,把一根长长的大麻纸烟切下一段,叼在嘴边点燃它。她喷出一口浓烟,眼神带着一贯的空白迷惘。
——事实上她只是在享受那香甜的气味而已,大麻的药力不能对吸血鬼的脑袋产生任何幻觉。
「我不知道……」「皇后」喃喃说。「你才是指挥官……而我只是个连『暗杀者』名号也失去了的罪犯……」
多梵盯着「皇后」那像在开玩笑的表情。很难想象她就是一百五十年前那个「黑色皇后」布兰婕——曾经亲手把犯了叛乱罪的鲁道夫生擒、历来处刑数字仅次于克鲁西奥的顶尖「暗杀者」……
「怎么样?」「皇后」布兰婕又说。「是时候出动吧?进去把那家伙的头斩下来,在断头处撒一泡尿,然后回去。什么『血怒风』或『鸩族』,fuck'em,我才不管……」她捏住大麻烟,在自己的舌头上捺熄,然后丢到一旁。「你们现在这些『暗杀者』怎么搞的?Shit。像号称最强的克鲁西奥,竟然死在伦敦那种大阴沟里……」
多梵极迅速地掌掴布兰婕的脸颊,尖甲在她皮肉上遗下四条血痕,又迅速愈合。布兰婕吃了一巴掌,伸手摸摸根本不痛的脸颊,吃吃笑地瞧着眼神愤怒的多梵。
多梵左右张望。其他部下一个个站在远处,假装没有看见。
他掌掴布兰婕并不是因为受到侮辱,而是因为他不容许任何人谈及千禧年伦敦那次「开膛手事件」。
——克鲁西奥之死固然动摇了「动脉暗杀团」的士气;但更重要的是那次事件涉及「默菲斯丹」(「活死人的杀戮者」)的存在①。这是「公会」内最大的禁忌,即使是高级的「暗杀者」同僚之间也不许讨论。
『注①:参阅前作《杀人鬼绘卷》。』
——凡读过《永恒之书》的都知道:「默菲斯丹」就是「吸血鬼公会」权力的基石。
「先把整个镇封锁起来。」多梵紧握他那只刺满花纹的拳头。「等待『血怒风』和『鸩族』的使者到来,再把他们全数俘虏。」
多梵的神情变得亢奋。率领二十余名精锐的「动脉暗杀者」,以全副重武装出动已经是罕有的壮举;而他更有可能亲手终结吸血鬼世界的斗争历史……
命令迅速下达了:
把摩蛾维尔变成能进不能出的囚笼。
条顿骑士团
一二二三年 欧洲东部 特兰西瓦尼亚
「把敌人的头颅斩光以后,就可以回城畅饮胜利的美酒了!」
「保持队形!别散乱了!要让那些可恶的异教游牧族耻笑吗?」
四周的队长们正高声激励众士兵的士气。可是身为骑兵长的鲁道夫·冯·古渊知道,他恐怕要吃第一次的败仗。
冯·古渊揭起兽形头盔的面罩,远眺对方的阵地。虽然远在箭矢的射程以外,他还是看得出库曼人的士气正无比高涨:敌阵前有数个轻骑兵在快速来回巡弋,高举插着我方阵亡者头颅的长矛。听不懂的呐喊语句在山间回响。
敌军里必定有一个了不起的参谋。一波接一波骑射和一击即退的突袭,令我方重骑兵疲于奔命。冯·古渊在「条顿骑士团」中已是数一数二的勇者,可是连他此刻也感觉得到,胄甲底下的每个骨节都给勒得发响,其他普通骑兵的感受更可想而知。而即将败战的阴影又令疲劳加剧。
「很好……」冯·古渊从不吝啬对敌将的赞美;即使对方是异教徒。他从来就没有真的投入那股宗教狂热里,他也深深知道,许多其他「圣战者」跟他的想法一致:所谓的「圣战」只是一个幌子,比起天国的应许,他们更关心的是地上的荣耀。
冯·古渊左右看看战场四周的风景。远方的层叠山林美丽得像油画一样。特兰西瓦尼亚果真是一片肥美的土地。匈牙利国王早已承诺:只要把库曼人击退,就允许「条顿骑士团」在此建立领地。如此就可结束朝不保夕的佣兵流浪生涯。甚至将来建立一个日耳曼人的国家,也绝非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是这些都不是冯·古渊现在最关心的,他现在心中只有个人的荣辱。低阶贵族出身的鲁道夫·冯·古渊,最初全凭出众的俊美外貌,获得骑士团里侍卫副队长一职,被戏称为「日耳曼的金发娃娃」;可是一场接一场的胜仗,令那些比他早入团的同僚将领们都住了口,「无敌的金发骑兵长」此一称号取而代之。就连教团里的元老们也得哑忍他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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