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工曾告诉神父,玛莉亚在最后被砍下头顱时下断气……
加伯列所受的痛楚也不在姊姊之下。手腿所有关节,包括十只手指都被硬生生折断了;阳具和舌头也给割了下来——仵工花了不少工夫才把这些部位缝回尸身上;全身几乎只有眼睛仍然完好——是为了强迫他“欣赏”姊姊被凌虐的情景……
“这是不可原谅的恶行……”神父的话令我再次想起照片中的复仇眼神。
……不可原谅……不错。这是绝对不可宽恕的暴行。
——假如我是当时仍未嚥气的加伯列,我脑海中唯一想着的会是甚么?……
好一段时间我跟神父都沉默起来,静静地喝咖啡。
神父忽然问我:“你到圣亚奎那来是为了寻找甚么?”
神父似乎已看透了我的心。但我始终没有直接回答他。
“快点离去吧,否则你将难免与古铁雷斯正面冲突……我也无法对抗他……”
我问:古铁雷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神父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毒梟.也是圣亚奎那大部份人心目中的英雄。他是在这座教堂长大的。”坚诺.古铁雷斯是圣亚奎那土生土长的孩子,两岁时父母便被强盗杀害——那时边境公路的截劫盗匪比今天还要多,整个圣亚奎那的镇民都活在恐怖之中。
席甘多神父收留了这名可怜的孤儿,希望在宗教的薰陶下,把他培养成教堂的继承者。
但古铁雷斯渐渐长大后,神父知道这个男孩绝不会安份于圣职。暴力在两岁时已在他心人生了根。
十五岁时,古铁雷斯一个人离开到了南方——后来神父才得知,他在十几年间輾转流浪到了哥伦比亚。
四年之后,古铁雷斯带着一个叫莎尔玛的女人和两个叫蒙多及奧武利萨的男人,回到圣亚奎那。他立刻做了三件事:把一整袋钞票分派给每个圣亚奎那镇民;杀死邻近的三名毒梟;在镇外东部建起了那座庄园。他立即成为这一带最大的古柯鹼販运者,与哥伦比亚的毒販“卡特尔”有直接连系。
“几乎整个镇里不安份的男人都替他工作……”神父说。“农田和牧场都釦余下女人和老人。大多如今都荒废了。”
边界的其他毒梟多次都想剌杀古铁雷斯。只有一次几乎成功——那是大约半年前,古铁雷斯被三颗子弹打在胸腹中。他却奇迹般活过来了。
“难以置信……那一夜他已经到达地狱的边缘了,第二天却生气勃勃地骑马,围绕了全镇好几个圈。他大概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了吧……”
我的想法跟神父一样。
“那些剌杀他的人呢?”我问。
“几天后在一夜之间失踪了——听说是这样。或许太害怕而逃掉了吧。但到现在也没有再听到消息。”
我再追问神父:“那几天里有没有甚么奇怪的陌生人到过圣亚奎那呢?——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神父摇摇头说记不起来。事实上那几天,全镇陷于一片恐慌。古铁雷斯将死的消息,对镇民来说有如世界末日。
之后古铁雷斯开始与其他毒梟谈判,计划组成像哥伦比亚毒販般的“卡特尔”。但近月似乎又因为争夺领导权问题而再次燃起战火。
上个月古铁雷斯的座驾曾遇袭,死了四名部下,他自己却再次生存下来。杀手同样全部失踪了,连尸体也找不到……
我问神父:“古铁雷斯回来后,你有没有跟他谈话?”
他说:“两次。第一次他想花一大笔钱修葺教堂,被我拒绝了;第二次是他几乎被杀之后不久。他好像改变了许多——我看见他瞧着基督像时的眼神带着不屑……他兴奋地告诉我组织‘卡特尔’的计划。他说要把圣亚奎那变成美国边界以南最繁盛的地方。”
“他还有甚么奇怪的特征?”我问。
神父再次好奇地打量我。
“我感觉到他比最初回来时带着更哝的邪恶气息——那好像是不属于俗世的邪恶……”
……回到酒吧时,瑚安娜正在熟睡。她已累了一整天。
再次检视左臂的伤口。复原的速度比想像中缓慢。那只狼男的力量实在可怕。
——在再次遇上他时,我有能力击败他吗?
从皮囊中找出那个注满人类血液的密封膠袋。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回去。
我知道只要喝了它,我的手臂会立即痊愈。也许身体机能也会进一步提升。
但我不能冒这个险啊。我要在这頁里再次告誡自己:鲜血越喝得多,意味着我越接近变成完全的吸血鬼……
6.酷杀者之墓标
八月四日凌晨圣亚奎那以南五公里
即将满月之夜。开朗深邃的星空下,墨西哥的荒野特別显出它凄凉孤独之美。这种美,曾经有墨西哥诗人形容为“有如被情人拋弃的美女那种既依依不舍又透着怨恨的可怜表情”。
在月光的勾勒下,荒野上其中一株仙人掌的形状正像那个婀娜多姿却也混身带剌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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