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口的时候,凝霜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眼里不禁噙满泪水。
虽然在这里的十几年里并不开心,但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要说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尤其是爹,他年纪越来越大了,而且他是这个家里最疼自己的人,而这一离开,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她在信里说了千万句不孝,希望爹能原谅自己多多保重吧。
她突然很想再去看看爹,这几天他有些咳嗽……
可是时间已不容迟疑,只得含著眼泪狠心的扭转头投身於暗夜中……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
凝霜和巧巧就遇了鬼,这鬼不是别人,正是聂世昌。
都说无巧不成书,一旦遇了巧又总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偏偏又有那麽多的巧事。
这巧也不能算是凝霜和巧巧的大意,只能怪夜路走得太多,偏偏撞进了聂世昌的视线。而对於聂世昌而言,这才是一个天大的巧合,天大的发现。
他不得不感谢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恰恰是他最怕的。
第三卷 梦回前尘 第二九章 身世
自从那夜在窗上见了半个黑黑的女人脑袋而那脑袋又转眼消失之後,更确切的说是从发现凝霜行为异样之後,他心里埋藏了许久的恐惧又悄悄的冒出了头,并如打翻的墨汁一样逐渐蔓延开来。
这个恐惧是关於一个女人的,是他一直也放不下的女人。
聂世昌,不,应该是李元江。
除了名字不同,其余的倒和真的聂世昌没有什麽两样。
他的确是个秀才,也相当有才气。
同聂世昌一样,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不过不是死了,而是把他丢到了荒郊野外。他是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奇怪的打量著茫茫四野,居然忘记了哭。
後来他被一对逃荒的夫妇捡到了,可是逃荒的日子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男的又病重,结果不多久就去世了。剩下个女的,只好带著他讨饭。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命运便不由自主的和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女人後来有了名字,叫暖香,那是她进了青楼以後的事了。
暖香过上了她口中的“好日子”,而李元江则再也不需要吃那些剩饭剩菜,还念了书,虽然受尽嘲笑却凭著天生资质考中了秀才。
可以说这一切都因为有了暖香,她不仅供他吃供他穿,到最後还成了他的女人。
女人?
想到这个词,李元江不由得苦笑。
他不知道噩梦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是被青梅竹马的恋人小荷拒绝一起私奔,还是从暖香成了她的女人,还是因为醉酒上了娇凤或是飘絮、蝶梦的床,还是甜娇和醉豔的挑拨,抑或是自己迷上了赌,花光了暖香辛苦卖身的积蓄,结果争执间失手掐死了暖香……
他记得她是死了的,自己也壮著胆子去查看过好多次,可是窗子上女人的头像该怎样解释?
难道真的有鬼?
暖香初死的时候,几乎每夜他都会在窗上看到她的头影,听著她悲惨的哀号。
“天降不祥,守之必亡。”
想到这,那凄厉的哭号似乎又一次响了起来,就像成群的乌鸦,在头顶盘旋不去。
那还是暖香刚刚卖身青楼的时候,有次来了个客人,据说会算命。他看了眼李元江,却脸色一变,附在暖香耳边说了几句话。
暖香的脸色也变了,可是看著李元江,她又笑了。
那人说话声音很低,但是李元江清楚的听到他在说什麽,他在说自己是个灾星,谁和自己在一起都要倒霉。可是暖香不信,结果……
他知道她死得冤,她辛辛苦苦一切都是为了他。这麽多年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好任是他怎样想要遗忘都是无法做到的。
从小时的悉心呵护到长大成人後的无微不至,一点一滴都挥之不去,只要牵起个头来,暖香便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他承认自己对她是有感情的,虽然更多的是愧疚。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任是他再怎麽为自己所谓的失手开脱都不得不承认暖香是自己的恩人,如果没有她自己早就冻死饿死在荒野里了,可是这个对他恩同再造的既像母亲又像妻子的女人到头来却死在了他的手里,她是在向他索命啊。
他怕极了,特意找高人求了道护身符,可是似乎护身符也保不了自己的命。无奈何,他只好背井离乡,可是盘缠用尽,最後只得沦为乞丐,不仅要忍受路人的白眼,还要受同行的欺侮。
苦是苦了,不过暖香的鬼魂倒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他也算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
或许是否极泰来吧,一个意外突然降临到他的身边。
这个意外就是越墙飘来的一封信。
那穷得都揭不开锅的老头不愿侄子到别人家入赘,那麽就让我李元江代劳了。
於是,他阴差阳错的成了聂世昌,成了常万田的上门女婿,成了地地道道的有钱人。
本来他可以好好的过自己一直向往的日子。
凝霜是不是黄花闺女,他不在意,甚至认为这样更好,因为常家的把柄在自己手里,有恃无恐,尽可以任意的为所欲为。
据他估算,以常家的财力,他怕是花到下辈子都花不完。至於女人,只要大爷有钱什麽女人找不到?再说凝霜的小模样还真招人疼,再加上巧巧……哈哈,老子就喜欢倔的,越这样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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