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向你的捆绑表示祝贺,夫人,”当她完成以后,他嘲弄地说道,“现在,你总该满足了吧?”
埃克斯夫人并没有回答他,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仔细检查着墙壁上的嵌板。接着,她把通向大厅的门锁上,然后,拔掉钥匙以后,她才坐回到椅子上。
“现在,”她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说道,“我准备好了。”
几分钟过去了。在帘子后面传来了西蒙娜越来越沉重和越来越像打鼾似的呼吸声;接着它们都消失了,跟随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声吟声;再接着,是一片寂静,不一会儿,突然,寂静被僻僻啪啪的铃鼓声打断了;桌子上的号角被抓起来,扔到了地上;接着,传来了一阵嘲弄的笑声;壁橱的帘子似乎微微向后拉着,透过那道隙缝,刚好可以看到灵媒婆的身影,她的头垂到了胸前。突然伊利斯夫人的呼吸加速了。
灵媒婆的嘴里吐出了一连片流动的水雾,水雾浓缩以后,渐渐开始形成一个身影,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阿梅莉!我的小阿梅莉!”
埃克斯夫人那嘶哑的声音轻轻地叫喊着。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继续加浓。拉乌尔非常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一切,再也没有比这个现体更成功的了,现在,可以肯定,它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站在那里。
“妈妈!”
孩子的声音轻轻喊道。
“我的孩子!”伊利斯夫人叫道,“我的孩子!”
她从椅子上半站了起来。
“小心,夫人!”拉乌尔警告地叫道。
现体犹犹豫豫地穿过帘子,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孩子,她站在那里,双手向前伸着。
“妈妈!”
“啊!”埃克斯夫人喊道。
她再一次从椅子上半站了起来。
“夫人!”拉乌尔喊道,警告着:“小心灵媒婆——”“我必须触摸她。”埃克斯夫人嘶哑地叫喊着。
她往前走了几步。
“看在上帝的份上,夫人,控制住你自己。”拉乌尔喊道。
这一次,他真的感到惊吓了。
“马上坐下来。”
“我的小孩子,我必须触摸她。”
“夫人,我命令你,坐下来!”
他在捆绑得紧紧的带子里绝望地扭动着,但是,埃克斯夫人的工作做得非常成功;他无助地挣扎着,一种被阻碍的灾难般的恐惧淹没了他。
“我以上帝的名义,夫人,坐下来!”他大声喊着,“不要忘记灵媒婆。”
埃克斯夫人转过身来,对他发出了一阵无情的大笑。
“为什么我要关心这个灵媒婆?”她叫道,“我只要我的孩子。”
“你发疯了!”
“我的孩子,我告诉你,她是我的!我自己的!是我身上的血和肉!我的小孩子从死亡里回来了,回到我身边,她活生生地不断呼吸。”
拉乌尔张着嘴,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可怕,这个女人!无情,粗野,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感情控制了。那个孩子的嘴也张着,而且,第三次那个词语在房间里回响:“妈妈!”
“那么来吧,我的小孩子。”埃克斯夫人叫道。
用一个激烈的动作,她把孩子抱到怀里。在帘子后面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从心底里发出的痛苦的尖叫。
“西蒙娜!”拉乌尔叫道,“西蒙娜!”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埃克斯夫人在他身边冲了出去,打开了大门的锁,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帘子后面,那可怕的长长的尖叫声还在响着——拉乌尔从来没有听过那么痛苦的叫声。渐渐地,它带着一种可怕的咯咯声消失了,接着,传来了身体掉落在地上的砰然声……拉乌尔像是一个疯子似的,要从捆绑中挣扎出来。他疯狂地努力着,要从这几乎不可能解脱的捆绑中挣扎出来,用他全身的力气拉扯着那些带子。他继续解开绑在脚上的带子,这时,伊利斯冲了进来,大声叫着:“夫人!”
“西蒙娜!”拉乌尔也大声叫起来。
他们一起冲上前去,把帘子拉开。
拉乌尔摇摇晃晃地向后退着。
“我的天啊!”他喃喃道,“红色——都是红色……”伊利斯的声音在他耳边艰涩而颤抖地说道:“那么,夫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告诉我,Monsicur,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夫人整个都收缩了——为什么,她只有她以前的一半那么大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拉乌尔说道。
他的声音变成了尖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要发疯了……西蒙娜!西蒙娜!”
第四个男人
卡农-帕菲特稍稍地喘了口气。追赶火车已经不是他这种年纪的人可以做的事情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体能已经大不如前了,在丧失了优雅苗条的身材之后,他迅速地出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倾向。而对于这种倾向,他总是自豪地喊道:“瞧,我的心脏!”
坐到了头等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后,他松了口气。车厢里的温暖气氛使他倍觉舒适。外面正下着雪呢。在一个漫长的夜间旅行中,可以坐上这么一个角落座位真是幸运。否则旅途将非常难熬。在这样的火车上应该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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