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鬼话——亦农中短篇恐怖小说选_亦农【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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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看到了半张脸——黑色的爬着蛆虫的脸!一只眼睛还是一个深深的黑洞,好像有一只肉色的小老鼠要往外窜!高高的颧骨上没有皮,露着白森森的骨头。

  我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摇晃,我忽地睁开眼睛。

  是妻子在摇晃我。

  “醒一醒,你听,顶棚上有什么声音?!”妻子颤抖着在我的耳边说。

  我盯着灰白的顶棚,支起耳朵。我感到自己与妻子的怦怦心跳。妻子死死抓着我的手,仍然在微微地颤抖着。片刻之后,我听到顶棚上传来悉悉数数的声音。

  什么声音?

  ——好像是咀嚼骨头的声音。一个吸血鬼在吸完人血之后,又贪婪地把人的脑髓吸食,咀嚼!一股寒气从我的足心升起,沿着脊背直逼我的后脑。妻子上下牙开始打架,“咯咯”直响。我是一个男人,在危险恐怖的时候应当冲锋在前,我忽地坐起来,伸手拉亮了电灯(搬来后第三天,我就把灯绳接长拉到了床头。),光明顷刻填满了这个房间。

  顶棚上突然没有了声音,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把椅子放在床上,握着手电筒站到了椅子上,我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儿处。我想,人们产生恐怖的原因是那些见首不见尾的东西,无论它是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敢和它面对面,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探头到顶棚上面,我的眼睛与一对发蓝的眼睛目光相撞,那是一只瘦瘦的黑猫,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只鱼骨。它是从哪里进来的?为何一定要到顶棚上去独享美味?!我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冲着黑猫“CHI——CHI——”地轰赶。黑猫并不害怕,淡淡地“喵”了一声,叼起鱼骨“噌”地窜到横梁上,然后三跳两跳沿着我们打好的行礼箱落到地上,直奔屋门,从屋门下的缝隙处钻了出去。

  原来我的租屋的两扇门板下面宽敞得竟然可以让一只黑猫自由出入!这样的门太古老了,我走过去用力推了推,门柱与门墩之间发出吱吱哑哑的怪音,但根本无法密闭。

  我长长地舒一口气,回到床上躺下。“好了,没事了!”我对妻子说。

  妻子的手放在心口,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吓死我了,我以为顶棚上有鬼呢!”

  看着明显憔悴的妻子,在灯光下她的肤色显得有些惨白。我吻了吻妻子说:“明天,明天我们就搬。”

  妻子轻轻地偎上来说:“你得抱紧我,我真的好怕啊!”我两臂抱紧妻子,我们脸对着脸贴在一处。就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我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抚在妻子挺拔的乳房上,妻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叹XXX(此处删78字)。我们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害怕惊动了隔壁邻居。

  做爱之后,我感到很疲惫,翻身就睡去了。

  突然,妻子用力拧我的胳膊,把我从梦中疼醒了。“又怎么了?”我轻声问。

  “你听,门外面好像有声音!”妻子伏在我耳边说。

  我侧耳细听,好像有人脚踩在灰土和树叶上的声音,间或能听到一丝如小猫舔食的声音。“他妈的,老子倒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在这里做怪。”经过刚才那场虚惊,我的胆子壮大不少,悄然起身,慢慢地移近房门。我把眼睛一点点凑近两扇门板中间的缝隙。北京的夜不像偏远的乡下,到了晚上真的就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这里即便是夜深人静时候,街上仍有灯光,因此小四合院里也能看得清楚前面十几米远的东西。

  刹那间,我为眼睛所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在我的租屋房门稍偏的位置,也就大约两三米外是一棵细腰粗的老槐树,在树根处,坐靠着一个高大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挡住半张脸,更衬得另外半张脸如纸一样的惨白。女子只穿着一件肥大的灰白睡衣,此时,她的一只手斜伸着,伸进半敞开的睡衣里,用力地揉捻着自己的一只丰满的乳房,而另一只手则伸进松胯的睡裤里,在两腿间抚摸着……

  在高大女子赤裸的一只脚边,蹲着一只浑身黑色的瘦猫,正贪婪地嚼食着什么,口里发出“啧啧”的吮吸声,两只眼睛放着诡异的寒光……那个高大的女子我曾经见过,她就是隔壁邻居方圆脑袋老太太的女儿,据说已经三十五六岁了,依然没有嫁出去。不知道是她的条件高还是别人看不上她,或者有其它什么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7尾声

  天蒙蒙亮我就和妻子起了床,我骑着自行车在前门东大街、正义路,甚至东郊民巷的胡同里转了半晌,终于在台基厂找到一个骑着三轮架子车看上去还算老实本份的车夫。从崇文门拉到前门,一共15元。谈好了价钱,我带着三轮车回来。大包小包,锅碗瓢盆椅子等,放了满满一大车。

  最后一趟从租屋出来,迎面差一点撞到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是个身高马大的胖老头,皮肤如纸一般白,剃着光头,脸上从左眉到右脸颊有一道红红的刀疤,远远看去好像一只蚯蚓般粘附在那里。我被吓了一跳,看样子他就是隔壁邻居方圆脑袋老太太那个经常在夜晚咳嗽得喘不过气来的丈夫。

  因为不熟悉,我并没有和他说话。正要继续走,他们家的门帘一挑,那个高大的女子走出来,端着一个红脸盆,脸盆里放着一团红红的东西,不知道是她的毛巾还是内裤,我感到身上一阵发冷,胳膊上竟冒出密密一层鸡皮疙瘩。我如逃跑一般离开这个小院,在院门口水池旁,又差一点与那个住在小池边的女主人撞一个满怀,她瞪了我了眼,在冷眼后面,我看到一丝阴谋得成的得意。也许,真的就是她一再给派出所打电话,反映房东太太非法向我们出租房子的事。现在我们搬走了,她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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