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爱心_亦农【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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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老二对花婶说:跟我走吧,到外地去,咱们天天在一起。

  花婶说:你还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吗?

  老二说:你忘了我会把你的两个宝贝提住脚脖子丢进井里去。

  花婶哽咽着说:你得让我考虑考虑。

  这 天傍晚,花婶在院外吃饭时对大伙儿闲话说:瘦子今天去县城办事,晚上不回来了。老二心中得意,认为这是花婶给他递的信号。吃过晚饭,四处转悠一圈,看见村 口晃动的几个陌生人他也未在意,不久便急不可待来到花婶家,花婶意外顺从地早早坐到床上,老二喜出望外,急忙解了皮带,褪下裤子,就要上床。

  我操你娘!瘦子突然从门后面冲出拦腰把老二抱住,声嘶力竭地喊:来人啊!

  门外立即响起一片脚步声。老二知道不好,腰眼用劲,把瘦子甩到门旮旯里,他拔腿就走,来到院里,见门口早被人堵死,遂纵身上墙,两腿刚跨过院墙,寒光一闪,一把首正插进他那肥厚的后脖颈上,老二大叫一声,越墙而去。

  老二踉跄逃到村口,却看见了白茫茫的水面,他停住脚扭回头,看了看远远追来的几个壮汉,大笑道:天无绝爷之路。张开胳臂欲涉水而去,身子却不听使唤,晃一晃,颓然重重栽倒,血当即红了一摊水。

  几个月后,老二又在村里出现,却成了瞎眼瘸子。

  村里人传说,是花婶请禹镇娘家人来干的,最初老二不服,扬言:再放出来,要杀瘦子全家。花婶就用砖砸碎了老二的脚裸,又把剪子插进老二眼睛里狠命一搅……

  花婶一夜之间苍老许多,象老太婆那样弯腰低头,从此很少在村里走动说话。只有花婶的两个孩子和从前一样,蹦蹦跳跳快乐的生活,而且都越长越漂亮,尤其是那丫头,常让人想起花轿来时的花婶。

  原始爱情

  ——乡村杂记之五

  在大王庄时,我还小,夜夜爹搂着我讲瞎话。她纳着鞋底子说。

  啥瞎话,说我听听。他蹲在堂屋编麻凉席。竹篾子闪展腾挪跳跃,象飞舞的银蛇。

  火盆暗火通明,老粗的树根疙瘩天擦黑就燃着了。这树根耐烧,过半个冬天还只烧去小半,留下大半红亮亮的散射着暖暖的情意。映得飞针走线的女子红颜丹丹,似饮过半盏杜康,一双醉唇愈发娇艳润泽得可爱。

  说是很早很早的过去,一个讨饭的老人走了一个又一个村庄,求了一家又一家,看到的都是白眼和摊开的空空的双手。这天他来到最后一个村庄。可是,从东到西,没有一家人肯施舍给他一点儿饭。最后他来到了村子尽西边那兄妹俩的家门前。

  她说得慢悠悠的,说一句要纳几针鞋底。时间在她纤长的指缝中悄然逝去,她直起腰揉一揉有些酸楚的双眼说:哥啊,咱歇吧。

  他说:你先歇吧,我编完这段就收拾。

  别累坏身子。她看一眼那半蹲着的结实的身子,往西屋走去。

  他编完一段凉席,到门外竖在寒风里撒一泡尿,抖抖腰际,回东屋去。夜已深下来,他听得见西屋床吱嘎嘎的声音,心烦烦的不是滋味。

  日 头东升,从人家屋檐树杈爬上去,斜斜三十度角,似乎被地面吮吸着,又坠上无形的重物,总升不到正中,只好在天边浅浅地溜着地平线绕,自东而南再西。日头初 始是个圆圆冷冷的盘碟儿,落时仍是一个冷冷圆圆的盘碟儿,愈来愈无,转眼逝进西天的惨白。天又黑了,她倚着门框呆看许久,木木地返回西屋,取针线筐到堂屋 老地方坐下来,继续纳鞋底。

  火盆火旺。硕大的木头疙瘩昨天仅烧去手掌大一片,此刻依旧红彤彤的。他仍蹲在地上,十指灵巧合作,弄得一根竹篾儿闪展翻跃,媚女子醉舞一般。

  亚黑儿(昨天晚上)还没讲完哩。他说。

  没呢,她答着,看一眼他壮实的脖项和粗硬的手,还有一张方棱棱的大脸盘。

  兄妹俩听罢老人的话,都很伤心,说这世上人咋都没心没肺,咋都不肯给老人一口饭暖暖肚子呢!就把老人让进屋,象侍候亲爹那样把家中最好的做给老人。老人吃得红光满面,吃得饱饱的,把嘴一擦说:我吃了你们的,就要为你们干点活儿。

  兄妹俩说:老人家,你说外气话哩,你要不嫌这儿穷就住下吧,我们侍候你。

  老人摇摇头走出门,折了许多柳枝儿在兄妹俩房前院后插一圈儿。完后又对他俩说:夜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门。

  说完老人就不见了。

  恐怕老人是神仙吧?他问。

  老人是老天爷啊!她说。

  夜已深,她出去解溲。他感受到腹下胀胀地,停止手中的活跟出门。厕所在西山墙,用土坯、毛草搭起,半人高,天长日久,风吹日晒雨淋,有些地方已经瘫塌,象历史的墙。他站在院子里听见她叮当乐律如渊如泉,声声入耳。

  她出来了,见他正站在当院,耳根不由一热问:也解溲呢?

  解溲。他说着走进去。

  她站在当院,听见他咚咚乐律如屋檐吊水。却说:哥呵,起风哩,要下雪。

  他说:要下大雪哩!

  我一个人睡冷呢哥!她说。

  他不说话,从厕所出来,双手还在系腰带。他抬头看天,黑黑的树杈在头顶上东扭西晃,禁不住一个寒噤,进屋才说:冷,你睡堂屋吧!火盆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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