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十分钟你就能吃完新鲜的面包了。”
她咕隆一声,随即不好意思地笑。
“你很喜欢吃面包?”他笑,隔着柜台问。
“是。”她点头:“非常喜欢。”
每个人都有自己抵抗不了的诱惑,而她的软肋只是一块香喷喷的面包。
她是他今天的第一个顾客。他把新出炉的面包摆在她面前,看着她以奇怪贪婪的姿势蚕食它。
“有件事……”遐心含糊地说:“想请你帮忙。”
林宵发怔。他们是邻居,她就住在他楼上,铺面上面的那层,窗外有一个平台,上面什么都没有,两边的平台上都摆满了鲜花,只有她的窗外荒芜一片。
一起吃过生日蛋糕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他想,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
“我要出去几天,这只猫……”她看着旁边椅子上睡觉的猫。
林宵后悔得吐血,可是已经点了头,就只得接下来。
“不用喂它吃什么,它吃得很少,也不挑食,你只需要喂点剩饭就可以了,另外它很懒,除了吃饭睡觉不会到处走动,你不用担心它会翻箱倒柜打烂东西。”她很急迫地说,象在介绍自己的孩子。
很多母亲带着孩子来报名都说得这么恳切,生怕别人不收留自己的宝贝。
“它快死了。”遐心说。
林宵打了个哆嗦,看着这只猫,是有点老态龙钟,可是看不出快死的迹象。
“我只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拜托你照顾它。”遐心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百元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不用这么多吧?”林宵吓一跳。
“万一我没回来它就死了……”遐心迟疑地说:“拜托你把它送到郊外,找个有花有草的地方安葬它吧。”
林宵直翻白眼,女人就是女人,而且还是以文字为生的女人,想法太离谱了,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
也许接下来她还会要求自己给这猫立块墓碑?林宵笑,打趣:“如果有墓碑的话,你打算怎么给它写墓志铭?”
遐心直着眼,半晌才横他一眼,低下头,想了想说:“它来到这个世界,重复了九次生命,没完没了,感觉厌倦,终于安息。”
林宵差点把隔夜饭,不,隔夜蛋糕吐出来。
“喵——”那只猫没睁眼,只哼了一声又继续睡。
林宵狐疑地打量它,他还是怀疑这只猫能听懂人话,如果是真的,它看起来很满意这个墓志铭。
“不要给它洗澡,天气冷,怕生病。”她临走的时候吩咐他。
林宵关了店门,同时把灯关了大半,外面在下雨,无声无息地雨。
天已经黑尽,只有床头的台灯还亮着。
那只猫的篮子放在楼梯下,可是篮子里没有猫,猫睡在他枕头旁边。
林宵耸耸肩,他不明白那个地方为什么会吸引一只猫,它好象一进来就直接选中了那块地方睡觉。
它一直在睡,就像遐心说的一样,只吃一点点东西,然后就是睡觉,好象欠了几辈子的瞌睡,要赶着补回来。
“你前几辈子都干吗去了?”林宵问。
猫不回答他。
林宵迟疑,不敢伸手去抓它,想了半天还是只能让它继续安眠。
猫确实睡得很沉稳,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林宵爬上床,贴着柜子躺好,猫蜷缩着,贴着墙。人和猫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林宵叹气,没想到与他同床共枕的会是一只老掉牙的猫。
还是睡着了,梦见自己身边有人,一翻身,搂着一具温软的身体,是个女人,好象有纷乱的卷发,看不清五官,只觉得周围黑得让人心慌。
他很心慌,迷迷糊糊地脱去那个女人的衣服,但好象那个女人本来就没穿衣服,身体雪白,刺眼的白,他压上去,压着一具柔软温暖的身体,与之缠绵颠倒。
“喵——”耳边有猫叫,好象很凄厉。
林宵猛地睁开眼,浑身湿透,汗已冰凉。
他摸索着打开灯,看清楚,自己还睡在面粉柜上的床上,被子给压在身下,裤子一边粘湿,那只猫还蜷缩在枕边,呼噜呼噜地打酣。
原来是个绮梦。
林宵松口气,觉得燥热,他摸索着下了楼,钻进小的不能再小的卫生间,开了喷头洗澡。
一边想那个梦,下身再次有反应。
回到床上,关了灯,继续睡觉。
梦也在延续,他看仔细,梦里的那张脸五官细致,是遐心,他很高兴,很高兴看清楚是遐心。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困倦,一晚上都在做梦,其间醒过几次,但一闭眼梦就继续,象看不完的电影。梦里他和那个女人几度缠绵,说不出的悱恻,像几世的宿缘,只是糊涂,那张脸忽尔遐心,忽尔黑猫。
都是那只猫惹的祸,林宵恶狠狠地瞪着猫,它还在睡。
今天不能让它睡床上,它有自己的篮子,凭什么要跟他争一席之地? 五
雨一直下,绵长而烦琐。
秋天的雨下一次冷一点,林宵并不在意,门外的街道上落了很多树叶,被踩进泥水,成了污垢,但不能归根,因为地面铺着水泥砖,隔断树叶报效母体的愿望,最终会在雨停下之后被当成垃圾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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