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雨没有停下的意思。
孩子们并不为雨所阻隔,因为冷,反倒来得多了,家长也因为冷乐意为孩子买块点心,增加热量。
林宵很忙,忙的时候会忘记那只猫。
猫现在一直睡在楼梯后的篮子里,篮子旁边还有一只盆子,装着沙,那只猫如厕的地方。盆子前面摆了只碗,那只猫吃饭的地方,吃饭的地方不拉屎,猫不讲究这些,它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那个黑暗狭小的空间。
面包店里最好不能让顾客看见有只猫,会给人不卫生的印象。
晚上的时候,林宵总是会探头看看那只猫,它面前的碗里剩的饭也越来越多,它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它快死了。
林宵叹气,只希望它最好是等到遐心回来再死,那样比较好交代。
想起遐心他心里热了一下,一点虚无的热。
自从她走后,他每晚都做相同的梦,结果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换裤子,卫生间的窗户外已经挂满了内裤,他已经快没有裤子换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尽快青春期也做这样荒唐的梦,但不会每天都做,更不会每天都做迫使他换内裤的梦。
被子来不及换,被窝里残留着梦境的暧昧。
而更让他惊异的是,每次梦中醒来,那只动不了的、已经奄奄一息的猫总是蜷缩在枕边。他不知道它是怎么上来的,更不知道它是几时上来的。于是每天早上他总是一手拧着脏裤子一手拧着猫下楼。
这是难堪的秘密,但他喜欢。
他说不清楚遐心究竟有什么地方打动他,之前能打动他的人还没出现过。也许是她吃面包的样子?他笑了,关上灯,有点期待地等着那个梦。
“哗啦哗啦”门被拍响,他睁开眼,有点恍惚。
是有人拍门。
他懊恼地坐起来开灯,刚刚在梦里,他正在脱她的衣服,只剩最后一件了,一边脱一边亲吻她,唇边仿佛还有余温。
美梦被惊醒实在是让人恼怒。
“谁呀?”他不耐烦地扬声。
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敲面包店的门?又不是急诊室,难道谁饿得快死了,迫不及待地等着救命的汤水?
“我。”门外有人回答,细细的,很焦急。
林宵耳边一阵轰鸣。
是遐心?他拧了一下自己的腿,好痛,那不是在做梦?他心里突突乱跳,伸手摸衣服,触到一个毛茸茸的身体,是那只猫,又跑到他床上与他同床共枕。
要命,林宵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他只穿着睡裤。
拍门声越来越急,外面在下雨。
只得去开门,顺手抓件外套遮住下身。
果然是遐心,穿着一件风衣,风衣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一头卷发,只露出苍白的脸。
雨还在下,风衣已经湿透。
“对不起,这么晚……”
“快进来。”林宵说,同时把外套罩在她身上。
“谢谢。”遐心进了店,松了口气。
“冷吧?”他问,很快端了杯开水给她。
遐心捧着杯子瑟瑟发抖,嘴唇已经乌青。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问。地上有她的箱子。上面贴着航空标签。
“飞机误点。”她哆嗦着回答,脸色回暖了一点。
“我的猫呢?”她仰起头看着他,随即就红了脸别过头去。
林宵低头看看自己,尴尬地赶紧坐下了。
“在睡觉。”
“它还活着?”她诧异地问。
“当然。”他扬起眉。
“我……我……”遐心迟疑着,吞吞吐吐:“我梦见它死了,死得好惨。”
“哦?”
“我梦见它死的时候一直在掉毛,一块一块地掉,很难看,它一直叫,叫的很恐怖。”遐心说着就用手捂着耳朵。
猫没叫,甚至不知道她回来了。
“放心,它没事。”林宵安慰她,同时也怀疑,那只猫真的快死了。
“它在哪?”遐心苍白着脸问。
“我床上。”
遐心放在杯子,摸着黑爬上床,跪坐在被子上,伸手抱起那只猫。
林宵也跪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它快死了。”遐心叹气,把手里的猫放回枕头边:“就让它在这里睡一晚上吧,外面在下雨。”
没有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
遐心扭身,看见一双温暖而痴迷的眼睛,潮水一般地淹没她。
象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的眼睛。遐心一动不动,他已经伸出手,把她微微发抖的身体拢到胸前,然后,跌落,一双皮鞋从楼梯上滚落,一只落到半途,一只穿过台阶落到猫的篮子里。
“不……要……”她呻吟,半真半假,不还是要?
身体给出答案,不容她选择。
“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并没有惊动床上纠缠的人体。 六
“你身上好烫。”她说,很低的声音。
他没说话,靠在墙上,手指伸进她柔软的卷发,她的头发如此浓密,像猫毛。林宵扭头看了一眼枕边的猫。它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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