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天地里住着仙人。
对仙人而言,没有日出日落。我们熟悉的天体,无法测量他们的时间。他们也许今天刚刚出门,但昨天己经回家了。当然他们也无须养鸡,把鸡屁股当作银行,抠出鸡蛋换钱去买盐打酱油。他们只要靠某种气体里的一些原子成分就可以长生不老了。“也许,七星窟里真有另外一种时间流。”王东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对石背村的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不知不觉间,雷摩斯那种指点迷津的派头又摆出来了,“尽管人人羡慕神仙好,可谁也不想冒险钻到‘石背’下面去成仙是不是?所以这‘石背’是石背村人的禁忌。前几年,我们校长到石背村来办学的时候,据说村委会大笔一挥,就把那块‘石背’划给了自立中学。这里虽然乔木不多,可那七棵古老的银杏树很茂盛,特别是位于北斗星的勺子柄上那一棵更加郁郁葱葱,树旁竟还有一口幽深的水塘。别处的河流发黑发臭了,这口池塘里的水还是清澈甘甜、永远满荡荡的。农民称它为七星窟。有一天,我们校长在七星窟旁边坐了很久,好像修道的释迦牟尼那样有了顿悟。他站起来,立即请民工到另外的六棵树附近去挖,结果一下子又挖出了六口水塘。当然,那六口水塘都比较小,有的只能算口井。后来,我们从外面挑土来把山坡间的平地加厚垫高,‘石背’就变成了校农场,这里的麦子总是长得绿油油的……”
说到这儿,雷摩斯的心开始发痛,因为想到了路校长,想到了自立中学现在面临的困境,他觉得坐在这里陪一位公子哥儿无休止地吹牛太奢侈了,还是要赶紧设法跟童老师联系上,摆脱目前的窘境。
“你的手机呢?我先打个电话好不好?”他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
“不急不急,这里这么闹,吃完面再打嘛。”王东谈兴正浓,一动也懒得动。
雷摩斯一咬牙,干脆实话实说:“我今天碰到了小偷,Money被窃,回不去了,只好向童老师求救。”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在雷摩斯是天大的事,王东根本没往心里去,还莫名其妙地问:“咦,你们老师姓童?你们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虽然这个问题很无聊,可为着礼貌,雷摩斯还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女的!”
“那……”王东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的童老师———她年轻吗?她好看吗?是不是有点像《魔女的条件》里的未知老师?”
雷摩斯根本没看过什么《魔女的条件》,却面不改色出言不逊:“让未知老师给我们童老师提鞋子吧!童老师的美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她非常有气质,有品位,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呢。她的作品经常在报刊上发表,还出过书呢。所以我们童老师也可以说是一位女作家。”
虽然吹了点牛,可也不至于把王东唬成这个样子吧!看他,紧张得像傻掉了似的:“你们童老师是从滨州去的吧?”
“是啊,”雷摩斯很自豪,“她是放弃了在滨州优越的工作条件,自愿到我们这所学校来的。”
“童老师叫童小倩吧?”王东出其不意地问。
这下轮到雷摩斯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王东不睬他,却刷地掏出了手机。雷摩斯正要伸手,可王东自己拿着它飞快地按了几个键,然后就开始忘形地吼起来:“喂,表哥吗?你听着,马上来见我!什么?要办案子?你的案子哪有我这个案子重要?我以福尔摩斯的名义命令你……没空?你的那个有方向了你也没空?”
王东站起来,走到门口去讲。
阳春面倒是来了,尽管姗姗来迟可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雷摩斯已饿得前胸贴在后背上了,为着一份体面他只好端坐不动。
随着一声“Ok”,王东收线。
雷摩斯眼巴巴瞪着桌上的两碗面,期盼王东快快举筷相邀。
可王东拉起雷摩斯就往外跑,那么大的两只碗在他的眼睛里变成了空气哎!
“阳春面已经来了。” 雷摩斯不得不屈尊提醒他。
“现在谁还吃这个?”王东不屑一顾。
雷摩斯不甘心地频频回首,阳春面上的荷包蛋煎得金黄透亮,好像凡高的向日葵。
“别看了!”王东说,“我请你吃比萨,吃明虾,吃七分熟的牛排和法式烙蜗牛……”
“不要是请我看画展吧?”雷摩斯心存疑惑。
“谁跟你玩幽默?”王东尽量屏住笑,“告诉你,买单的人来啦!”
“欢迎光临!”现在也有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的漂亮女孩向雷摩斯鞠躬了。王东带他走进了一家名字叫“青鸟”的西餐厅,并且熟门熟路地在左侧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
这里非常安静,空中流淌着低低的音乐。侍者端来两杯浮着冰块的水。王东兴奋地举起杯子,“为了我表哥即将获得新生,Cheers!”
雷摩斯对叮当作响的冰水实在不感兴趣,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跟王东碰了碰杯子:“你表哥何许人?”
“默特探员!” 王东神神秘秘地加重了语气。
“什么?”雷摩斯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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