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出去闲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忘掉窝囊的老爸。但是偏偏老爸的窝囊样比任何一道数学公式都鲜明地留在他的记忆里,这让他感到既烦躁又无奈。他把头发搞得乱乱的,眼神变得冷冷的,脸上又弄出一副懒洋洋的无所谓的表情来,自忖酷得一塌糊涂了。
前面的马路转角处聚了一群人,他不由得为之一振,好奇地走了过去,原来是个女人站在那儿发广告。这女人看上去比他妈还老,好扫兴!他转身要离开,那女人塞给他一张纸片:“小阿弟看看这个吧!”
他漫不经心地接了过来,嘴里仍自顾自哼着:“哦,你,隐藏着秘密,所有所有的过去,再没有人想起……”
原想走几步就把这张不相干的破纸片扔掉,但是鬼使神差———他展开了那张纸,只瞅了一眼,歌就噎回去了:“我的天,这可不是什么广告。这……这里才真是隐藏着秘密,天大的秘密啊!”
刹那间所有灰暗、不快的情绪都没有了,他把这张纸片宝贝一样叠起来,装进上衣口袋,然后匆匆忙忙找到老爸,说:“我要回去了,现在马上就走。”老爸好不惊讶:“我的事就办完了,明天和我一起回去吧。”
“现在回去我还能赶上晚自习!”他斩钉截铁地说。
老爸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儿子急于回学校上课,总是好事,就让他走了。
王大漠如此着急赶回去,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晚自习。
“乐华生,乐华生!”匆匆到校以后,他就站在女生宿舍的窗外大叫,可以说是气壮如牛。
乐华生刚刚洗过澡,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类似娃娃装的上衣,一头俏皮的有点儿卷曲的短发上斜斜别着一只更俏皮的卡通式发夹。
“王大漠,你回来啦?”她向窗外探出脑袋,“童老师到你家里去过两次了。第一次没碰见人,第二次你妈说……”
“别听我妈说了,”王大漠急急地打断了她,“你快点出来听我说———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在早降的暮色中,看王大漠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乐华生心里好笑:这家伙又在故弄玄虚了,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再想想,这些日子自己“星运”不佳,说什么都没人听,温晓云莫名其妙地把那么多人迷住了,连童老师都向着她,雷摩斯就更不谈了:顺从讨好摇尾乞怜,都变成温晓云的叭儿狗了,哪还有半点福尔摩斯的派头?可叹她乐华生空有“华生”之名却怀才不遇。要不是生性乐观,早就买块豆腐撞死了。倒是王大漠,弱水三千,永远只取一瓢———瓢里装的是她乐华生!
“有事进来说嘛。”她热情地开了门,“你吃晚饭了吗?没吃我帮你去打。你的碗还在我这儿呢。那天晚上我们在教室里吃夜宵,碗不够了,就用了你的碗———”
若是在平常,王大漠早就受宠若惊了,可现在,他英雄气盛,一把拖着她朝外跑:“这件事太重要了,不能在这里说,必须到没人的地方。”
她被他拖得昏头昏脑跑了一阵,忽然警觉过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必须到没人的地方去讲?”
王大漠见她误会了,赶紧松手,站定下来,但是激动的心情一时无法平静,他大口地喘着气,结结巴巴说:“告、告诉你,我们班的温晓云这么怪,原来是一个问……问题少女!”
怪了,全世界都在跟她乐华生作对了。这个王大漠,什么不好说,偏偏又来跟她说温晓云!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问题少女,我看你还是问题少男呢!”
“这是真的、真的!”王大漠一点也不在乎乐华生对他的挖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乐华生疑疑惑惑接过来,展开一看,立刻呼吸急促:“耶———”
王大漠反而有点发愣了,尽管平时自己也喜欢“耶、耶”地乱叫,可这个字的含义太丰富了:兴奋、震惊、感叹、失望、沮丧……太丰富也就太不明确,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所以王大漠只好依然恭候在旁,紧张地注视乐华生的反应。
其实,乐华生比他还紧张。她一连看了两遍,确定自己的眼睛没出毛病之后,就盯着王大漠问:“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大漠巴不得这一句,赶紧把这几天跟老爸“做生意”的事吹嘘一番,一方面,没忘记加油添醋,另一方面,某些关键词不得不删除,比如小旅馆和臭脚气味等。可说来说去,还是没说清楚问题。乐华生见他不得要领,翘起兰花指拈着那张纸问:“这些内容不是你编出来的吧?”
“你以为我这么无聊吗?”王大漠急了,连忙把在路上碰见那个老女人的经过说了一遍。乐华生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赏给了王大漠一个娇媚的笑。王大漠立刻觉得胸中浩气满盈:“现在我是福尔摩斯啦,以后路校长的案子也由我去查,华生,你就跟着我吧,我们才是最佳拍档。我就不信比不过他们……”
但是就在王大漠说得唾沫横飞时,乐华生突然打断了他:“晚自习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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