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门昨夜归_竹林【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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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急急地敲门,心里忐忑不安。他估计开出门来的,不是白胡子老头儿就是驼背的老媪。

  门开了,有人走出来,还微微低了一下头。

  虽然昏暗中看不出对方的年龄,但显然是特别的高大结实,白白的牙齿和炯炯的目光一闪一闪。王东反而吃了一惊:“你是……”

  “我是这里的学校的校长。”声音也好听,富有磁性。

  王东这才想起,报导中是说这里有一所民办中学。可校舍呢?学生呢?难道在另一时空里?

  但现在不是满足他好奇心的时候,他什么也顾不上问,只朝七星窟那边指了指:“有人遭电击,快死了!”

  后面的事就变得十分简单。孔武有力的校长先生给这个倒霉鬼做了人工呼吸,然后又在王东的协助下把他背到了大路上。校长推来一辆自行车,与王东一起将他送到了石背镇医院。

  医院抢救了一夜,校长就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王东因为无处可去,也坐在校长旁边迷迷糊糊地打盹。

  天亮时分,医生宣布病人已脱离危险了。

  医生这么说的时候,校长立刻站起来,显得很激动,好像他是家属似的。

  他问医生是否可进去跟病人说几句话。医生说没问题,去吧!出于好奇王东紧跟校长进了病房。

  病人见他们进来,就摇着头坐起来道谢———原来是想点头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脑袋直不起来了,就只好一个劲摇头。

  校长的两道剑眉微微一皱:“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到七星窟去干什么?”

  “七……星窟?”这回他看上去真想摇头,却摇不动了,“什么七星窟?七星窟在哪里?”

  “别装了,这里谁不知道七星窟?我们就是在七星窟旁发现你的。”看校长的神色,好像把七星窟当作了圣地,不容别人染指似的。

  “可我是……我是滨州人,我到石背镇的诚信制药厂来联系工作。我有介绍信,我、我是好人。”看那人歪着脑袋急忙辩解的样子,真是很好笑。

  “眼下没人说你是坏人。”校长先生依然严肃,“可你在诚信药厂联系工作,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七星窟的呢?”

  “风?没有风。是力……一股力把我吸到了七星窟。”那人像在装傻,又像是一本正经地解释。

  “岂有此理!”校长恼火了。

  “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我好好的在制药厂里,正在……在工作,忽然一阵眩晕,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那里了,有火球在追我。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那急吼吼竭力辩白的样子,王东很同情他。他觉得自己能理解。他很想帮这个歪脖子的人说几句话,但一看校长先生的脸色,觉得还是乖乖地闭上嘴不出声为好。

  二、麦田怪圈

  当王东因为旷了一天课而被家长、校长轮番批评时,在拥有七星窟农场的那所民办中学里,六名本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这一刻却坐在田埂上———他们在守望自己的麦田。

  阳光无边无际地泼洒下来,那耀眼的光点在每一片嫩叶,每一朵将绽的花蕾上跳跃,不是温存的抚摸,而是肆意的烧灼。在蓝天下,在透明的空气里,好像藏着看不见的巨大引擎,随着时间莫名的流失而即将点火———届时我们的星球也将如飞蛾般张开翅膀,扑向那燃烧着的恒星。

  “要是有云就好了!”人的希望有时就这么简单。

  是的,有云就可能下雨———当那湿漉漉的饱含水分的雨云沉沉下坠,亿万雨点就会像数不尽的千纸鹤,轻盈地飞向大地渴望的怀抱,河流会因此而满涨,阡陌纵横的田野会因为吸饱了水分而显出浓浓的翠绿。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有整整五个多月没下过雨了。自立中学后面石背村的大小河道都已断流,农田焦渴得冒烟。奇怪的是,在七星窟———特别是位于七星窟的勺柄上那口最大的池塘里,却永远水波盈盈、深不见底。全村人倾巢而出朝这水塘涌来,小水泵“啪啪啪”地从早响到晚。于是,家家户户的土地又有了绿色的生机,可是校农场里正茁壮成长的麦苗却凄惨地一片片倒下了。

  “喂,请你们往那边走,往那边走!” 班长石春生一站起来 ,就显得比他的同学整整高出一头。这个来自贫穷乡村的孩子,小学毕业在家放了一年羊,又到屠宰场宰了一年羊,要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碰见自立中学的路校长,恐怕现在两只手还浸在滚水里泡羊头呢。

  从清早到现在,石春生吼得嗓子都嘶哑了,却收效甚微。有一条路,从农场的外围绕过来直通麦田中间的池塘。可是精怪的农民似乎数学学得比中学生还要好,认定了两点之间的直线最短,无论如何也不肯多付出一点点力气去走现成的路,弄得这些可怜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只好眼巴巴望着那些绿色的生命的小苗,纷纷被踩扁、踏烂,有的甚至成了一摊绿色的浆液。望着这样的情景 ,坐在地上的另外几位同学,至少有一半人鼻腔里的PH值巳经小于七了。

  原来王东在那篇报导上看到的“二百五”,这里就有四位———石春生、石洞花、雷摩斯、温晓云。还有两位自费生———王大漠和乐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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