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尼丝知道没有必要假装她对男朋友不感兴趣,而且她妈妈比她更知道这一点。她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骗几个男孩子喜欢上我吗?有什么必要呢?我想要一个可以交谈的人,和我平等的人。我可不愿意我的男朋友把我当做性伴侣。"
"性伴侣,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读了我给你的几本书的话--"
"不,谢谢,只有那些不喜欢男人或者不能吸引男人的女人才会想女权主义。"
"噢,真是太荒谬了。"她从桌子旁站了起来,把剩下的半碗麦片拿到水槽边,"要是你读过西蒙-德-波伏娃或者杰梅恩-格瑞尔的书--天哪,你总不能说杰梅恩-格瑞尔对男人没有吸引力吧,绝对不是!"
"谁?"
"我给过你她的著作,《女太监》。"
她叹了口气说:"阿格尼丝,我对这真的没兴趣。"
"我知道你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是个职业妇女,你一定也遇到了一些歧视和成见--你就不在乎吗?"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我,而是讨论你。你明明很想交个男朋友,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恨死男人的派头?"
"我一点也不迫切。要是我很迫切的话,我有很多男孩子一起出去约会呢。要是我很迫切,我就会涂脂抹粉,假装自己没脑子,但是我不迫切,所以我就不那么做。"她感到自己的脸很热,"再说了,要是男朋友真的那么重要,那么你的又在哪里呢?"
她看到她眼神中闪烁的神色--不是很明显的退缩,只是一点负疚的闪烁眼神。她妈妈站起身来,抚平头发和裙子,走开了,"我上班要迟到了。要是你不抓紧点,你--"
"你有男朋友吗?"
"我想,问一个四十二岁的女人有没有男朋友--"
"那么,情人呢,你有情人吗?"
"够了!"
"你在和别人交往吗?你有约会吗?我难道没有权利知道吗?"
妈妈坦诚地看了她一眼,至少她是打算这样做或者看起来如此。她说:"如果影响到你,我自然会和你说的,但我不会把某个男人约我吃饭的事向你汇报。我当然有约会,如果你也能如此,我会更高兴的。现在我得走了。"
妈妈一离开家门,她就径直来到盥洗室,在药柜里找到了证据。灰色长方形的泡泡包装的避孕药盒里,少了三粒糖精一样的药片。她妈妈在吃避孕药。也就是说她妈妈要么已经有了情人,或者很快就会有一个。
她迫不及待地要和洛克萨尼分享这个惊人的秘密,看看她的反应。但是上课之前她找不到时间。然后她看到了亚历克斯-希尔,他在用柔和而略带犹豫的声音诵读第二首《挽歌》。她妈妈的事情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36节:第三章 虚幻的美味(4)
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想起了早上的发现,但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褪色了。这是妈妈的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更愿意想想亚历克斯,而不是她妈妈的性生活。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健怡胡椒博士饮料,来到了卧室里。她打开阳台的门,录音机里莱昂纳德-科恩在演唱《来自一间屋子的歌》。她躺在床上看《杜伊诺挽歌》。读这些熟悉的诗行的间隙,她会吸一口冷饮,看一下外边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泳池里的绿色树叶,不时地想到亚历克斯。这时她就会颤抖和微笑,噢!亚历克斯!啊,天使!
他就像是她身边一个隐形的朋友一样,整个夏天都陪着她。她与他分享生活中的起起落落。《纽约客》又拒绝了她的一首诗。她关于妇女解放的一封信发表在《休斯敦邮报》上。另外,她和妈妈吵了一架。她读《占星家》 很有感受。她买了格雷厄姆-斯多利的第一本诗集,窄窄的平装本,深绿色的封皮,名字叫《回忆树林》。她脑海里的亚历克斯和洛克萨尼一起分享了她很多的秘密。他知道洛克萨尼,但是洛克萨尼却还一直不知道他。但是她该怎么和她说呢?又能说些什么呢?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亚历克斯不过是个白日梦。而且几个星期过去后,没有见到他本人,她脑海里的情人变得更加难以置信:既像里尔克,又像尼克拉斯-于尔菲,也像格雷厄姆-斯多利。书皮封底格雷厄姆-斯多利的照片几乎把她脑海里的亚历克斯的抹掉了,在她的脑海里亚历克斯操着一口略带英国口音的英语。
9月终于到来了,但天气仍然像8月一样炎热。学校开学了。她看到亚历克斯-希尔本人的时候,大吃了一惊。虽然她早就料到肯定会觉得不一样,但是仍然觉得非常惊讶。开学的第一天,在大厅里她走近他的时候,他看着她,认出了她,迟疑地笑了笑,用柔和的得克萨斯口音说:"你好,阿格尼丝。"
她的心飘了起来,充盈着,脚下的地板似乎已经移走,她在嘈杂拥挤的大厅里狂喜地飘来飘去。她知道自己就像歌曲和诗歌中说的那样--真的恋爱了。
后来当她发现他也在她的英语班里时,更确切地说她是在他的班级里,她感到愈发的兴奋了。他和其他"优秀小组"的学生一样,始终在这个组里。而她因为过去一年一直是帕克夫人班级的第一名,才被转到比道小姐班上来。帕克夫人班级的生活无聊透顶。她想,再也不用标示句子结构,再也不用死记硬背语法规则了。在现在的班级里,一直学文学,或许还可以在比道小姐赞助的校报上发表点东西。然而,和每星期能坐在亚历克斯-希尔旁边五十分钟相比,那些喜悦都已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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