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吐吐舌头。指导员正讲的兴起,一被打断,笑脸立马成了铁饼。班长触电似的窜过来问:“吴满仓,怎么回事儿?”
吴满仓用手指着我:“他踢俺……踢俺裤裆?”
全班人轰然大笑,班长正要发作,指导员亮开嗓子:“秦向兵,起立!”我唰一下拿出在家训练时最标准的军姿。
指导员一怔,看着我说:“军姿还象那么回事,当兵前练过吧。”
酋长打岔道:“报告指导员,秦向兵不仅练过,而且练得非常好,非常刻苦。尤其是踢人裤裆最拿手。”
我看了看酋长,丫笑得那叫一个阴险,心想你丫就缺德吧!这会儿不帮哥们儿说好话,还好意思抡圆嘴乱吹嘘。
指导员噢了一声,笑着说:“练得非常好,非常刻苦。那好吧。现在就去操场跑五十圈,少一圈也不行。”
妈呀!五十圈,这下惨啦!酋长也没料到一句话给我惹来这么大麻烦,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算啦,不就五十圈吗?红军长征日行千里都没眨过一下眼,咱怕这个。一跑起来才明白一道理:思想决定行动,但思想永远高于行动。五十圈跑下来,眼冒金星,走路跟踩在泥沼里,深一脚浅一脚。
晚上,班长跑到我床边,看着我绑着绷带的双脚,笑道:“怎么这就撑不住啦!咱‘英雄突击连’可从没出过孬种。”
吴满仓那个尕娃白天当众被我踢了裤裆,心里自然记着恨。听班长奚落我,爬过来揭人痛短。
我把被子一掀,哪里还管肿着的脚,一把将绷带扯下来,扔到地上说:“在我秦某人字典里,还不知道‘孬种’俩字怎么写。告诉你们——没事,只是蹭碰点皮儿,五十圈算什么,牛刀小试。”
酋长听我又吹上了,憋不住想接两句,给我眼光一瞪,愣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就是你丫瞎起混,害得哥们儿两个脚丫子跟给醋泡过似的,你要再“噔儿”一声,没准又得出篓子。
班长拍拍我说:“豪言壮语能吓死人,新兵蛋子别这么多傲气。我刚来的时候也象你这样,给塔克拉马干的黄沙吹几回就磨圆啦。”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军队训练的确艰苦,磨爬滚打、翻腾跳跃刚发的新军装,没几天就磨出洞。不过吃得还算不错,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就象大西北的“鱼米乡”。当然我们当兵的也要干农活,发扬三五九旅陕北拓荒的风格作风。一年下来,不仅没累垮,个个身体赛似牛犊子,结实的很。
冬去春来,转眼我们已是一年级老兵啦!吴满仓那孙子表现积极,给领导前宽衣,后提鞋,居然混成班长,我们倒成了他手下的兵蛋子,心里那个不舒服就甭提。在班里除了酋长,和我关系要好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孙建国唐山人。七六年大地震死了父亲,家里就剩他和残了腿的母亲,可他母亲还是把他送到新疆当兵。另一个是从喀什来的,叫艾尔迪克,人长得又壮又硬。这俩人文化知识有限,给我一忽悠全发蒙,成天缠着我给他们说经论道。说实话,我肚子里那点油水也半瓶子晃荡,除了上学时读的那些书,最熟悉的就是《毛选》、《毛泽东语录》和《毛泽东诗词》,其他的就是零零散散的一些读物。
我一摊手,“咱就背段《毛选》吧。”
孙建国叫道:“《毛选》指导员每天讲哩!不中不中,换一个。”
艾尔迪克也撇着嘴:“《毛选》我也会背,你还背个啥?讲点有意思的。”
我寻思完了,这样下去我那点家当非枯竭不可,还是给他们瞎编乱造点好。于是,把小时候看连环画的那点玩意儿,改编改编。
——抗日战争期间,一股八路军被日军围堵在伏牛岭。那伏牛岭是太行山区一座孤峰,山上全是厚厚的石灰岩,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山正面是缓坡,山背却很是陡峭,稍有不慎就会失足掉下摔个粉身碎骨。八路军只好依靠山上的石头作掩护,誓死抵抗。日本兵明白了对手困兽斗的意图,也不急于攻山,驻扎在山下的小村里玩起“踢盔引懿”和八路军打消耗战。山上没粮没水,无奈八路只好集中兵力打突围。但日军早有防范,这次突围八路军死伤十几人,弹药也基本用光,突围没能成功,只得退回山上。正当八路军决定摔枪自杀时,突然发生的一件怪事挽救了他们。
伏牛岭下村里一个初嫁的新媳妇回娘家省亲,不料半路被几个日本兵强暴。新媳妇哪能忍受这般畜生行径,跳井溺亡。家里男人找日本兵算帐,被野蛮的日本人用枪托活活砸死。那天夜里小山村刮起阴风。一个满脸是水,眼里流着血,长着黑黑指甲的女人突然来到日本人的碉堡外。接着就是一连串惨叫。全村鸡鸣狗吠,村民更是心惊肉跳。第二天清早一看,原来那些日本兵全死掉了。脖子上都留着两道深红的爪痕,眼珠吐出眼眶,是被活活掐死的。村里人都传闹了鬼,吓得纷纷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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