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一个人去吧。”张弓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摸着黑,推门出去了。
胡瑜匆匆整理衣衫,赶了上去。
张弓和胡瑜擎着火把在山道上一脚高一脚低地行进着。山风象永远喂不饱的野兽,噬咬着他们的脸和手。
松枝做的火把倒是很耐烧,尽管山风凌厉,却也不能将它们吹熄。两朵弱小的火焰在广袤无垠的黑色里,忽高忽低,显得孤独无力。
张弓奔走得大汗淋漓,脸庞和手上被一些的黑黢黢的植物割裂了许多细小口子。在前面带路的胡瑜倒是走得很快,将张弓甩下了一大截,大概是因为对山路的熟识吧。
此情此景,忽然让张弓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对,想起了那个梦,那场逼真得无以复加的梦魇,只不过现在是胡瑜在领路,而不是那个叫张弓的男孩。
张弓边走边胡乱联想着,步履愈发沉重,仿佛有人死死地拖着他的脚。胡瑜却行走得越来越快捷,好象忘记了身后还有张弓存在,很快从他视野里消失了。
张弓心中一惊,不仅是因为独自行进在黑暗里孤单,更主要是很疑惑胡瑜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大胆了。
他陡然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又有什么可怖的事情要发生了。
张弓终于走不动,就象在梦魇中,无论你前进的渴望是多么强烈,但双腿仿佛被定了慢镜头一样,永远无法畅快地迈出去。
第九章 夜葬
“张......弓......”
有人在身后凄凄厉厉地叫他的名字。
张弓浑身一震,他听辨得出那声音,就是那个叫张弓的男孩。他真的又出现了,在张弓的预料之中,在他的期望之外。
“张弓,你不要往前走了。”小张弓冷冰冰的声音。
张弓立着没有转身,说:“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后退,想拯救你......”
“我会选择自己的路,不用你管闲事。”
“呵呵......”小张弓冷笑一声,说,“你早就迷失了自我,你的心也早已死了,你还有能力去选择吗?”
张弓突然颤抖起来。
小张弓又说:“前面是永恒的黑暗,走了进去就永远出不来了。”
张弓不停哆嗦着,眼神渐渐癫狂起来。他缓缓扭转身,看见浑身散发青光的小张弓僵直地站立在草丛中。他指着小张弓,语不成声地说:“是你......你就是那只附身在死狐狸体内的鬼魂,你想来报仇......你来吧,你来吧......”
小张弓依然僵僵的,蹙起眉,竟有些哀伤地凝视着他。
张弓挥起手中燃烧的火把,无力朝小张弓掷去。小张弓突然狞厉地绷起脸,向后飘去,倏忽隐没在黑暗中。
张弓一个踉跄,向前磕去。面前的山地仿佛塌陷了下去,张弓无休止地往下坠落。
“张大哥!张大哥!”
张弓悬空在崖边,手腕被胡瑜紧紧拽着。他迷迷瞪瞪俯瞰脚下,那杆尚未熄灭的火把正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火光愈来愈遥,愈来愈小,最后被黑暗吞没了。
“张大哥,你醒醒!我快支撑不住了!”胡瑜匍匐在悬崖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张弓仰起头,朦胧地看见了胡瑜绝望的眼神。胡瑜攥着他手腕上曾被狐狸咬过的部位,锥心的刺痛终于激醒他的神智。张弓抓住崖上的一棵小树,在胡瑜的拖曳下,艰难地爬出了死亡的威胁。
张弓软绵绵地躺在崖石上,闭着眼喘气,期期艾艾地说:“胡瑜......你......又救了我一命......”
“真险啊,我忽然看见你失魂落魄地朝悬崖走去,拉都拉不住,究竟怎么了?”胡瑜心有余悸地望着张弓。
“永恒的黑暗......永恒的黑暗......”张弓失神的念叨着,突然翻身立起来,曳住胡瑜的胳膊快步向前走去,说,“我们必须得逃出永恒的黑暗!”
暗夜中的北胡山本身就象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
在火把的光照下,张弓渐渐识记起了初来此地时所经的路。走着走着,前路被一块巨石阻挡了,巨石下压着一团黑乎乎的物体。
“糟糕,山体滑坡,路被挡了。”胡瑜说,随后举着火把往前探了探,又讶异地说,“石头下好象压着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车,现在成了一堆废铁。”张弓淡淡地说。
“汽车很贵的,砸了你不心疼吗?”
“心疼不心疼到是无所谓,只是......现在没了交通工具,逃离这里就很不方便了。”张弓有些懊丧。
胡瑜说,“别担心,我知道一条捷径通往墓地,很快就能找到你遗失的猎枪了。”
胡瑜引领着张弓,回头绕过山腰,前面神奇般地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两条道,右边的道路逼仄幽深,左边的道路宽阔平坦。
这处场景突兀地跳入了张弓的记忆。
“你在发抖。”胡瑜攥着他的手说。
“只是有些冷。”
“跟我来吧。”胡瑜一手擎着火把,一手牵着他,往逼仄的左岔道走去。
“这条路通往墓地吗?”张弓狐疑地迈着脚步。
“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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