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胡瑜惴惴地问。
“胡瑜,快离开这里!”张弓低沉着嗓音呵斥。
胡瑜茫然地向后退去。
张弓双眼散射出血红的光芒,形容狰狞。他大声咒骂道:“我日你个祖宗!”随即,他双手一齐用力攥着枪柄往外拖。
第十章 独眼亡灵
梦魇终于成了现实。
一只惨白的手被他拉出了坟洞,恶作剧似的紧捏枪管不放,与张弓抗衡着。张弓隐隐中早已料想到这可怖的一幕必将成真,恐惧至极他似乎已经麻木,心头反倒萌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在这只手的下面究竟掩藏着怎样一副面容呢?
胡瑜此时则完全呆了,两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胡瑜,快走啊!”
张弓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双脚死死撑着地面,用尽膂力将猎枪往自己一侧拖曳。那只手终于妥协了,被缓缓地拽出坟洞。
一颗黑糊糊的头颅冒了出来。
然后是躯干,大腿,赤裸的双脚,全都是黑糊糊的。
一具僵硬、完整的身躯,安静地伏了在墓旁,脑袋靠着那块墓碑,碑上刻着“张弓之墓”。张弓无法看到尸体贴着地的脸孔,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把尸体翻转过来,看清他的真面目。
但张弓没动。
尸体也没动。
静默了片刻,张弓又晃动了一下猎枪。那只手依然紧攥着枪头,仿佛被焊接在了上面。
张弓回头望了望蹲在地上的胡瑜,她目光呆滞。
张弓突然感觉有些孤立无援,手里的猎枪成了他唯一的支柱,若再失去它,他便真要崩溃了。然而,它还未完全属于张弓。
张弓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他犹豫地乜斜着地上安静的尸体,随后颤巍巍地抬起脚,踩住那只手腕,使劲搅动了一下猎枪。那只手突然松脱了,仿佛是故意的。张弓神经质地把猎枪迅速藏到腋下,缓缓地退了几步。
尸体依旧很安静,毫无恶意地匍匐着。
张弓稍稍松了口气,转身朝胡瑜走去。
没走几步,他突然看见胡瑜的神情变得诡奇莫名。她瞪视着张弓的后方,嘴唇翕动了几下,嘶哑地叫了起来:“你后面!他......他站起来了!”
张弓惶然回头望去,身后僵硬地立着一个人,浑身散着惨绿的微光。狰狞扭曲的脸上,一只独眼炯炯地盯着张弓。
张弓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直冲头顶,脑袋“轰”地炸了。
这张脸张弓一辈子都不会淡忘的,就是这张丑陋狞厉的脸,就是那个当年在战场上被张弓生生捅死的敌人。现在,他不仅回到了张弓的记忆,而且还回到了他的面前。
张弓陡然有些晕眩,心想,如果不是这世界疯了,那么就是他自己疯了。
“张大哥!快过来啊!”
胡瑜已经站了起来,边喊边往后退却。
张弓经她这么一嚷,才恍若梦醒,跌跌撞撞地跟着胡瑜逃去。
独眼死尸突然并足一跳一跳地追了过来,象一根直撅撅的弹簧。胡瑜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尸体赶逐的怪异姿势,登时惊骇得腿脚疲软,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张弓返身回来携她。
尸体蹦蹦跳跳赶了过来,速度极其惊人。他抢在张弓前头触摸到了胡瑜的身体,迅捷地抓住她的脚踝,拖着她一蹦一蹦地朝墓地退去。
漫山充斥着胡瑜的惊嚎。
“放下她!你要找的是我!”
张弓边嚷边冲过去。他从怀里掏出两颗子弹,娴熟地将它们推入枪膛,随即在行进中瞄准独眼尸,果断地开了一枪。
攥着胡瑜脚踝的那只手如枯枝一般断裂了。
独眼尸没留给张弓喘息的余地,狠毒地盯了他一眼,撇下胡瑜,朝他猛地跳跃而来。张弓擎起猎枪再次瞄准他。
又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硝烟散去后,张弓看见他捂着胸口俯下了身。张弓乘机将胡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俄顷,那尸体缓缓抬起头,一只眼睛已染成了猩红色,充盈着痛苦与仇怨。
胡瑜突然颤声说:“快打他的眼睛!”
张弓一怔,旋即飞快地又装了一颗弹药。与此同时,尸体展开独臂朝张弓蹦来,很快便近在咫尺了。枪管几乎是抵着他的眼睛又轰鸣了一声。
这是致命的一击,尸体直挺挺地倾倒下去。那只豁开的眼睛不断有黑糊糊的黏液涌出,越积越多,最后覆盖了整个躯体,再无法辨出人形了,仿佛在地上堆积了一滩黑色的糨糊。
张弓沉沉地喘息,大汗如雨。
胡瑜偎依在张弓身旁,突然又高声叫起来:“那个男孩!是他......他在笑!”
她的手指向了墓地。
张弓的头皮一下又炸了。他硬撑着抬头向墓地望去,黢黑一片,并无人影。
胡瑜坚持着:“我真的又看见那个男孩了,他在冲我们笑,笑得好阴险,好可怕!”
张弓又茫然地朝墓群凝望,不见那男孩。但恍恍惚惚地,他忽然觉察那一大片的坟墓有了变化,它们有如发酵的馒头,渐渐膨胀。
他揉了揉眼睛,它们确实在蠢蠢欲动。
张弓携住胡瑜,慌不择路地朝前方逃逸而去。
胡瑜挣扎着说:“走错路了!前面是悬崖,下面是一个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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