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种淳朴民风的背后,却也往往潜藏着一种危险的极端情绪,那就是一条道走黑,不计后果,不知回旋。
林克,便是其中一例。也正因为这种极端情绪,注定了他,以及和他有生命牵连的人,都将会陷入一个无可自拔的悲剧。
那一年,林克读高三,荀玫在同所学校读初一,张丹已经在县城开了一个小铺子,他们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互不相识。
后来有一天,林克在学校门口偶然撞倒了荀玫,这一偶然,对林克而言从此成了一种必然。他当时初见到荀玫的那一刻,那种重锤击打胸口般的怦然心动,成了他一生魂牵梦萦的回忆。他自始相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但林克是个情感内敛的人。他打听到了这个女孩的名字,他把这个名字暗暗刻在了心头,没向任何人流露任何痕迹。他只是每天寻找机会从荀玫的教室前走上那么几圈,乜斜着寻找一下她的身影。若能瞥见她灿若山花的笑容,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林克曾在日记本上这样写道:总有一天,我会飞出这个穷乡僻壤,我会出人头地,待我衣锦还乡之日,就是我迎你过门之时。荀玫,等我,你永远属于我!
七月高考结束,林克被外省的一所医学专科学校录取,尽管不是本科,也不是什么名牌,但在当时当地,也算得是鸡窝里飞出凤凰了。
临行前,他偷偷去看了荀玫。当然,荀玫不知道,她甚至不晓得有林克这么一个人存在。
荀玫成绩优异,但家境穷困,母早丧,父亲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混得极其潦倒。
到初中毕业时,荀玫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不仅保持着姣好的容貌,身段较之少时更丰腴高挑了,成了公认的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荀玫的想法依然很纯净,她就想念书。
可她的父亲却没有给她实现心愿的机会。他动了邪念,以五千块钱的价格把女儿卖了,在当时五千块是很多人不敢奢望的大数目。说是卖,其实就是托媒人替女儿定了一门亲,收了人家的聘礼。
对方的小伙子就是张丹,他比荀玫大十多年。他经过几年奋斗,家底已经算比较殷实了。但在那个年代,人们往往看不起沾着铜臭的小商贩。
荀玫得知父亲要把她嫁给这么一个人,呼天抢地,死活不肯。
她父亲没有因此退让,反倒一横心将她亲自绑到了张丹家,竟然还说出“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那类的混帐话。
荀玫闹了几天,累了,于是,每日神情呆滞,不吭一声。
张丹并没有难为她,让她住在自己的乡下老家,和他奶奶一起生活,他自己则搬到了县城的铺子里吃住。
张丹每周回去一次,探望他的唯一亲人奶奶,顺便还给荀玫捎一些东西回家,比如象新潮的衣饰,精美可口的零食,但最多的还是书籍。
渐渐的,荀玫眼神中闪露出了一点光彩,特别是当她读书的时候。
后来,张丹买了一辆摩托,回家的次数也勤了。
终于有一天,荀玫主动开口和张丹说话了。人非草木,日久相处,难免会生情愫,张丹也能感觉出荀玫对他萌生了好感,他暗自欣喜,却未趁机提出婚约之事,日常依旧将荀玫视作小妹妹一般加以关护。
荀玫决心一生跟随张丹是在他作了一个令常人难以理解的重大决定之后,他要放弃安逸的生活和日趋赢利的生意,决意从戎。
他的想法很单纯,国家是大利,自家是小利,保得国家的安定,才会有小家的丰裕。
支持他的人只有荀玫一个。
正当张丹作出改变人生的决定时,林克其实已经完成学业回来了,他被分配到了县人民医院。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探荀玫的下落。
当他获悉荀玫即将嫁为人妇,他仿佛被当头劈了一雷。但他并没有就此接受现实,他体内潜藏的极端情绪终于点燃了爆发的导火线。
林克别无他法,他觉得如果得不到荀玫,这辈子就活得毫无滋味了,他只能在这一条道上走黑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克偷偷跟踪张丹,瞅准时机从背后打了他一闷棍。
当然,林克极端,但并不意味他低能。他这一棍绝对不是要张丹的命。他心里明了的很,若通过低级手段除掉张丹,几乎肯定会把自己搭进去,人民公安可都不是吃素的。那样一来,不仅无法得到荀玫,反而会令她一辈子痛恨他。
最高明的手法,就是要让荀玫对张丹死心。然而怎样才能令荀玫死心呢,那就必须得迫使张丹做出令荀玫失望甚至是绝望的事。
这种想法一旦成熟,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毒计几乎是自发地在他头脑中萌生,并逐渐形成完整的、具可操作性的体系。
张丹晕厥后,林克取出一个玻璃注射器,将针头戳入他的臂腕,把半玻璃管的绿色液体统统注进了他的静脉。
随后,他从容不迫地离开现场,如果他不坦述,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知道在那个夜晚,在那个街角,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注射器里的绿色液体就是“克雷病毒”,他和大学同学谭雷的联袂杰作。
林克躲在暗处,窥视着张丹和荀玫的一举一动。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未如林克预期的那样,张丹没有做出任何有违常理的举动。事实证明,克雷病毒进入人体后具有潜伏期。陌生病毒的潜伏期或长或短是不确定的,没人能加以预言,林克也不能,所以他只得等待,他不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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