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了……”
大哥顿时无言以对。
“你回房睡吧,明天还要驾的士,没精神不行的,我李存义这么大的一个人,都还
没做过好事,阎罗王不肯收我的……”连我也觉得自己在语无伦次,“大哥你也别担心
了,我不会这么容易送命的……”
大哥唯有黯然回房。
我颓然躺下,掀起被,要照头蒙下,但感眼前一花,有抹白影掠过,我以为是袁小
玲来了……待瞧清楚,原来是大嫂!
她身上穿的是一袭长及脚踝的白睡袍,但是她的脸色比身上的白睡袍更雪白,她站
在房门口,像一根木桩般挺立在那儿。她一定听到了我和大哥的对白,她的脸色已经表
明了一切。
我蓦然看到她,比瞧见袁小玲的鬼魂更为寒栗,因为她看我的眼神,流露深彻心肺
的哀怨,比袁小玲那深痛恶绝的眼光,更叫我颤栗。我提不起勇气跟她说一句话、再瞧
多她一下。垂下头,掀开被,蒙着头,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天一亮,大哥便起床催这弄
那的,出门驾的士之前一顺道把大嫂和两个宝宝送返娘家,临走时,叮嘱我一番:
“没事别到处跑,这几晚你也不必驾的士了,在家好好养息,记得别胡思乱想。”
我依言没有出门。
奇怪这么样窒闷的空气并没有把我逼疯,当然也是因为有类似不断的电话搭错线,
引起我一阵又一阵的紧张。
电话第一次响的时候,是在早上一点半。
我一听到电话响,整个人便不由得弹跳起来,心里思思付忖:不会是袁小玲的鬼魂
打来的吧?大白天她不是这么猛吧?
我抖着手去接听,话筒的那一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世界!”
“什么大世界?”我摸不着头脑。
“这里是大世界,你找谁?”对方甚不耐烦。
“是你打来的,怎么问我要找谁?”我也没好气。
“黍线!”对方摔电话。
我只觉得莫名奇妙。
约莫过了半小时,电话又突然响起。
我拿起话筒,问:“喂,找谁?”
仿佛是先前同样的那个男声:“你打来的,还问我找谁?”
我诧异:“你那边是什么地方?”
对方粗声粗气地:“大世界!”
“大世界是什么地方?”
“大世界就是大世界!”对方发火,“X你老母,你问东问西干吗?你到底要找
谁?”
我不免有气:“我要找你老母!”
结果双双重重的搁上电话。
一整天,由早到晚,电话就是几乎每隔半小时更响起来。
每次都是同样的塔错线,同样的一个叫什么“大世界”的地方打来,却又问说要找
谁,弄到双方都好生气。有好几次,对方连骂三字经,我亦以粗话回敬,那后筒,只差
没看摔个稀烂,到后来,我一怒之下,把电话的插头拔掉。
于是乎,任何电话也再打不进来,没有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屋子显得好生安静。
但不知怎的,心里顿时没着没落的,老是在那里想:“大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酒吧?
餐厅?桌球中心?商店?想着想着,不禁心头一动,像是触到件很重要的事,隐隐觉得
很不对劲,却一时又茫然无绪。
直至傍晚时分,大哥回来,劈头第一句便是:
“存义,家里电话坏了吗?我老打不通,担心你出了事,”
我把搭错线的事告知,当下也把电话插头插上,顺臾,
“嘟……嘟……”作响。
大哥接听:“喂!找准?”
对方是谁,说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只晓得大哥在片刻间便收线,且在喻咕:
“黍线!明明是他打来的,硬要问我找谁。又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什么‘大世界’的黍
线电话。”
“大哥,你说这‘大世界’会不会跟袁小玲的命案有关?
不可能老是搭错线,会不会是袁小玲指示我沿着这线索去查……”
“存义,别疑神疑鬼,咱们出去吃饭,你闷在家里一整天。
尽胡思乱想!”
于是咱们两兄弟出去吃了饭,饭后,沿着弥敦道一路朝尖沙嘴一带兜风。
“大哥,你瞧——”
“瞧什么?”
“你没看见‘大世界’三个大字的招牌吗?”
“噢,这又有什么稀奇?”
“这间‘大世界’不知是否老是搭错线的那个‘大世界’?”
“不会这么巧吧?”
“我们下车进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我总觉得有点不妥。”
“什么不妥。”
“是袁小玲在冥冥中牵引我们来到这里。”
“……”大哥终于点点头,“好,下车看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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