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说_小抗【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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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饭这种琐碎事情就更不在话下了。家里没有镇上卖的那种高压锅,只能用一口烧水用的锅煮饭。洗米也是用那口锅,因为找不到同样能乘那么多米和水的瓢盆了。待我放够高过米面两个指头的水,在灶窟窿生了火后,等着我的将是一天里除了吃饭睡觉外最轻松的活儿——看火加柴。

  健平是姑姑家的小孩,住在附近,年纪与我差不多。自然,姑姑家的家务也是由他来承包了。

  这个星期三,爹娘大哥还有十公十婆他们都下地去了,健平跑到我家找我,手中提着个小锅,气喘吁吁地说,小该,不行,我家的灶,可能有问题,借你家的,先用一用……

  说着就把锅提到灶上放,随后利索地引火烧柴。他的锅小,没一会儿,就飘出了阵阵饭香。再等一阵,健平掀开锅盖,热腾腾的水汽一股脑儿冒上厨房顶,细看饭面有一个个像用筷子插过的孔,是熟了。

  呼——健平长吁短叹,松下紧皱的眉头,又说,龊(粗口),我家的灶不知道什么龊毛病,锅底那层饭都烧焦了,饭居然还是夹生的。龊灶!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他脱口一句“拜拜”,提起那锅饭就往门外跑。我无奈摇头,只得继续做饭。

  而下午就传来了姑姑全家坐车被撞的消息。听爹说车祸弄的惨不忍睹,姑姑全家无一能够幸免于难。

  听爹描述完现场,生命脆弱的感慨涌上我心,我嗟叹道,唉,今天还见着健平呢,还跟他聊了几句。怎么下午就没了呢?

  第二天隔壁村的师娘(女巫)就来了。是爹他们大人请过来为姑姑家唱丧的。师娘在姑姑家中布置好一些绳结之后,开始作法。我们在一旁,一边聊天一边看她唱。她唱十几分钟就停下来歇一会,与敲铜杯的人商量什么。

  就这样唱唱歇歇,通宵一晚,再到早上。深夜里爹多次遣我去睡觉,我都扭捏着赖在那里,接着看师娘唱。正当大家都起来走动,以活动驱寒的时候,师娘出来了。

  师娘召集大家过来,问,这家昨天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大人们相互问了一下,然后纷纷摇头。

  师娘蹙眉思索了一阵,回屋里去继续作法。

  待到中午,爹娘都回去做饭了,大人们也散得七八成,我趁师娘休息时,偷偷将她扯到一边,对她说,昨天中午我姑姑家的小孩说灶坏了,煮不熟饭。

  师娘一惊,说,是不是饭底都焦了但中间还夹生?

  我连忙点头。

  师娘说,这是厄兆啊!

  我又说,不过后来他到我家煮,又能煮熟了。

  师娘的表情似乎更加惊愕了,她顿顿脚说,哎呀,大凶!饭焦仍不熟,全家大扫除;借火又煮粮,隔天要死娘!

  我懵了,问,什么意思?

  师娘说,饭怎么都煮不熟,是全家大厄之兆,如果到其他家中再煮的话,第二天借火的那家就会死了家中做娘亲的!

  我先是愣了,然后眼泪就迷糊了双眼。师娘说,娃儿不哭,带我到你家去。

  于是我们开始一整天都守着我娘,师娘不断作法驱邪,娘也紧张兮兮地望着众人。直到天黑,娘也没出什么事。

  突然门外似乎热闹起来。我们急忙跑出屋外,只听村里人奔走相告:

  村尾住的柳寡妇在山上失足摔死了!

  第十二章 镜像

  学校月底短假的这几天不知为啥,在我家,具体到我房间,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

  月底放短假的时候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是回家的。从镇上到家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然是自行车。

  先是我某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哭,仔细听,还好像是在我的房间里!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但又一时不敢有所动作,怕被突如其来的诡异事情吓死。后来哭声一直不停,我也难以入眠,也渐渐习惯了那种恐惧,终于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用心听这哭声的来源,却难以分辨;我悄悄下了床,在屋内无声地逛了一圈,竟发现,原来那哭声,就在我的床底下!我吓得一晚没睡,只好坐在房间的门口,一直等到哭声停止,我才堪堪睡着……

  然后听到哭声的几天后的某天晌午吃饭的时候,娘问我说:“阿该,你的鼻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奇怪地应道:“没有啊,我一不打喷嚏,二不鼻塞。”娘说:“那我昨晚听你睡觉怎么打呼噜咧?虽然声音很细,但我都听得到。你以前都没有这种习惯的。今早我去问过周医生了,周医生说这种是不健康的表现,医学术语上好像叫做什么‘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吧?不记得那么清楚了。他还说,这种情况不容小觑,等下我领你去他那里看一下罢。”

  “啪”,一块肥肉掉到了饭台上,是我没夹稳——我打小就怕看医生,这次去村卫生所,不知道要不要打针?为了掩饰慌张之色,我赶紧把肉夹起来塞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闷声说:“好。”

  吃饱喝足,娘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往村卫生所走去。路上有些阿婶正往他们家里的田地送饭,娘不断和遇见的熟人打招呼;我也只得跟着娘的话音后头唤一声“阿婶”“大姨”,然后谄笑着听对方说句“啊呀,是阿该啊,长得这么俊了啊”。好不容易挨到了村卫生所,我抢在娘之前一头钻了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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