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说_小抗【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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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种鱼中,最好养活的就是菩萨鱼(又名“斗鱼”、“蝴蝶鱼”)了。它们虽生性好斗,几条养在一块儿经常会有某些被咬去鳍,变成光溜溜的一条,看起来很滑稽也很可怜,但是出于它们的大小长短都如人的小指般,而且喂的东西也是蚊虫蜘蛛蚯蚓孑孓几乎什么小虫都行,喂的时间也是随你高兴——你啥时想起来就啥时喂,因此它们难免成为我们这种“捕鱼专家”兼“养鱼业余户”的首选目标。

  一群晒得黝黑的后生在水中作业,不免会嬉笑打闹一番,在这深秋季节弄得浑身上下无一干燥之处,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份享受。闹够了,捉到了各种战利品,大家伙就会排排坐在山涧边聊天。一次我想起了一个脑筋急转弯,便向马哥说,马哥,问你个脑筋急转弯啊。

  马哥打了个“请说”的手势。

  观世音菩萨是住在南半球还是住在北半球?

  马哥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说,当然是北半球了!

  为什么?马哥不解道。

  我笑道,因为“南无”观世音菩萨啊!

  哈哈哈哈……大伙儿也朗声大笑。

  笑罢,马哥对我说,小该,既然你提到菩萨,我就跟你说说菩萨鱼的故事吧。

  在外国,菩萨鱼被叫成“天堂鱼”,那个性质跟我们的叫法是一样的。小该你不知道什么叫“天堂”啊?……就是天上的阴间地府啊。似乎是这样吧。

  你看,这些菩萨鱼的身上有灵光,这些闪闪的,红的蓝的,看到没。你们知道它们的灵光是怎么来的么?不知道吧。传说当年有个老佛尊还沦落在凡间吃斋的期间,在一个大户人家当长工,大家听说了他吃斋的事,为了试探他是否表里不一,偷偷在他饭里埋了一条鱼。老佛尊吃饭的时候发现了,就把鱼放回河里,鱼竟然又活了过来!

  所以当这种鱼养死了之后,一定要立马将它们的尸体用土掩埋起来,不让老佛尊发现。

  有一次——呃,这个我也是听我们村的老人们说的——我们村东山底下住的十几户人家,他们家的小孩,把山上小河里的菩萨鱼捉回家养,但是没过几天就玩死了。他们把菩萨鱼的尸体连同养鱼的水泼到屋顶。

  后来?后来你们还不知道么。我没告诉过你们吗,你不把菩萨鱼的尸体掩埋起来,天上的老佛尊就会帮着把它们掩埋起来!

  第七章 打针

  谁小时候都难免感冒发烧。我甚为严重,用爹的话讲,就是“一三五风寒,二四六热感”。我安慰爹说,不是还有个星期天给您休息嘛。爹笑骂道,休息个屁!你爹不会生病啊?你小子弄的你爹连生病都没空!

  我一生病爹就把我往村里的卫生室送。那是全村为数不多的几间小平房的其中之一。卫生室内涂遍了白的刺眼的腻子,荣三说这看起来会让人觉得很圣洁。我倒是感觉卫生室的白和医生那件大褂的白都会让我颤栗不已,令我触摸到凡人在生老病死面前的脆弱和无奈——特别是见到针头的时候。

  卫生室的周医生是个高大魁梧的人,他面貌白净,五官端正,有着浓眉大眼。自从被他打了一针以后,我见到有类似特点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医生,然后敬而远之。那时我还蛮小,看不懂周医生在那张印有“R:”(长大后方知此为“投药”Recepe之简写)的恐怖白纸上写得龙飞凤舞的字,但我清楚,只要纸上出现了一个“十”字,我的屁股就会遭受厄运。

  荣三说我很像外国小说里的魔鬼,害怕白色、扎针,以及十字。他经常吓我说结扎队来咱村里了,然后把我的玻璃珠子骗跑。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结扎,但从它的叫法上来看,那一定跟打针有关。

  爹也会恐吓我说,不让你打针了,就给你这么病着。

  说真的,比起打针,我倒情愿病着。可我更怕爹打我,所以面对周医生,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有次我实在受不了,在周医生要扎针的瞬间闪了一下,害的周医生差点儿脱手将针筒甩出去,爹在一旁见了顿时恼火,回家给我好好做了一餐皮带炒肉。

  自此以后我打针不再敢吭声,更不敢动。久而久之,我渐渐习惯了扎针的感觉,心里也不再紧张,时间长了,我甚至连针头刺进肌肉里的痛楚都能够忽略了,肌肉不会因此缩紧而导致针头拔不出来。

  后来上了中学,我到镇里读书。镇上有座大医院,我看病打针就到那里去。

  初三那年,学校要求全体学生体检,人手发了一张健康状况表。我们步行到医院,接着可以按自己喜欢的顺序去做体检。我一开始先奔往验血的地方,那里排队的同学是最少的。与我有同样想法的同桌在我之前已经做完了,他痛苦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实习护士,小心!

  轮到我了。年轻的护士换好针,用手掌在我手臂上按了按,然后缓缓地一针下去,抽针筒,什么也没有。护士拔出针头,换了一个,排出针筒里的气后又扎进我手臂,一抽,还是没有。再换,扎,抽,还是没有。这时候护士皱着眉望向我,我平静地对她说,别紧张,慢慢来。

  同桌大跌眼镜!

  暑假回家,村里大变样。到处是新屋,危房都一一被拆掉,旧点的房子也翻新了。我家也开始重新装修,我到家的时候一群工人正忙碌地进进出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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