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下子被人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让我又是羞怒,又是惴惴不安。
顾大头若无其事地打开小酒柜,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淡淡地道:“我很抱歉这样做。不过若是你要把藏在心里两年多的极大秘密告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每个人都会先想了解对方的底细,你说对不对?”
第二十六节
一朵茉莉花,一滴雨水,一道闪电,一只偶然落在窗台上的鸽子,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那个晚上,我和顾大头彻夜长谈。从他的童年,到军中的兄弟,从幽远的闽南山区,到荒无人烟的南海孤岛。他象是把我当作阔别以久的老友,娓娓而言,无话不说。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原因。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只是希望在某一天突然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会有个人知道发生在他,还有花子身上的故事。也许那时候,我可以把它写成小说,甚至拍成电视,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
顾大头的18岁以前的故事,和一个贫穷山村里的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勉强念完高中,参军入伍,在部队中表现优秀而最终成为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的一名特种兵。退伍后到省城打工谋生,与花子偶然相逢。
与阿芳一样,那段清贫的快乐时光在顾大头的记忆中是如此难以忘怀,以至于他不自不知地沉缅到了回忆中,絮絮叨叨地描述着那些简单而又甜美的琐碎小事,几乎讲了大半个小时。
只可惜快乐总是被苦痛所终结。
那一天他如常到天上人间集团所在的环球广场大厦当值。和往日一样,他把花子送到电梯口,花子俏皮地学电视上的城市女人,向他飞了个媚眼,让他之后好一阵都有些失魂落魄,还被领队训了几句。
对讲机响起的时候,他和另外几名同僚正在大厦前布下警戒线。因为当时有位省厅级的“大人物”到集团作客,他们受命防止可疑人物进入大厦。
对话机嘟嘟响了两下,他立刻拿起来听。对讲机里传来撕打和喘息的声音,有几个男人在喝骂些什么,隐约听见“贱人”“不识抬举”几个词。他呆了一下,因为他听出有两个声音很熟悉,一个象是他的顶头上司,保安部经理,另一个则象是集团老总刘华天!
军人的神经马上紧张起来,招呼一下同僚,他们从备用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所在的22楼。谁知道一出电梯就看到保安部经理带着两名平时就认识的同僚守在那里,劈头就责问他擅守职位,跑到22楼来干什么!
他分辩几句,经理反而更加高声厉骂起来,如果不是那两名同僚向他暗打眼色,习惯了奉从命令的他可能早就乖乖地下楼去了。他带着满腹疑惑,不愿意就此离去,又犹豫是否该冒犯上司,冒着可能丢掉饭碗的风险查个究竟。
但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件令他终生悔恨的事情发生了。
花子满含悲愤和痛楚的尖叫声传进他耳中,如五雷轰顶一样把他从迟疑中震醒。一脚把色大厉内荏的经理喘翻在地,再复几脚踹开总裁室厚厚的橡木门。眼前的一切如同无数把小刀一下子捅进心窝,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花子被两个男人反剪双手,摁在总裁办公室那张偌大的写字台上,头发凌乱,昨晚才买的廉价牛仔短裤被卷到腰上,那个“大人物”站在她两腿间,西裤半褪,那根罪恶阳具一半已经插进了花子体内!
听到门被踹开的巨大声响,室中的人一齐回过头来。花子右边那个男人身材干瘦,满脸焦黄,一头红毛根根竖起,顾大头认得他是温泉公园这一块的地头蛇丧标。左边那个男人穿着件花衬衫,相貌颇为英俊,带着几分邪气,是集团的高级公关经理阿健。老总刘华天跌坐在写字台对面的沙发里,双手掩面,听到声响方才抬起头来,神情又是苍凉又是无奈。
他听见自已象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声尖叫,旋风般卷进去,凌空踢出两脚,把丧标和阿健踢成滚地葫芦,再复一把将呆住了的“大人物”抓住,往上抛起,只需双手再往下一压,右膝全力朝上一击,便可让这个污辱自已心中最爱的男人万劫不复!
“住手!”一直呆坐在沙发上的刘华天不知何时拔出一支手枪,顶在木然的花子头上,厉声喝道。
如果这支枪是对着自已,顾大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杀了手中仇人再说。哪怕自已马上就死,也要报这奇耻大辱。然而刘华天这人精,却明明白白地把枪对准了花子。
黑洞洞的枪口让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冷却下来。他慢慢把“大人物”放下,伸手去扶花子。手甫一触到花子的肩头,她象只被惊吓的小老鼠,猛然一下跳下写字台,缩到房间的一个暗黑角落,双手紧紧地抱着头,一声不吭。
他挺直了腰,直视刘华天双眼,在心中发誓要把这群肮脏的人绳子以法,让他们身败名裂!
刘华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是相比惊慌失措的其它人,这个圆脸的中年生意人显得镇静无比。他静静地把手枪塞进写字台的抽屉里,摸出厚厚一捆钱,扔到顾大头面前。
“你是公司的保安?做得好,你制止了一件对公司形象极为不利的恶劣事件。身手不错,表现出色。现在,我任命你为集团保安部经理,马上生效。这里是50万奖金,是奖励你在这次事件中奋不顾身,英勇保护了我和崔首长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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