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_菩鲁【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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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站到我对面,还是那样微笑着,问我:“你吃了好东西?怎么不给爷爷留一点?,来,让爷爷看看还剩下多少……”说完,影子一般飘上楼,一转眼又闪回来,提着一个不大的医药箱子。那少年关了音乐,趿拉着拖鞋走到我面前,慢吞吞地打开箱子,取出一把医用剪刀,细心地从中间剪开我的小背心,又把吊带剪断,从身后把背心拉出来;又绕到钢架后面,解开胸罩扣子,把肩带剪断,胸罩就掉了下来,接着,一样的手法剪开裙子和内裤,扯下去,冰凉的钢管贴着皮肤,一阵发抖之后,针毫开始试着从毛孔钻出来,可是被铐成这个姿势,连变身都没有可能,我放弃了,就当是学习做妖怪的功课吧!

  老人挽了挽衣袖,戴上一双医生常用的白色塑胶手套,先是把耳朵伏到我胸前,听了我的心跳声,他似乎对我平静的心跳很满意,点头微笑着用右手的三个手指,按了按我的胃,又沿着胸口向下按揉着我的肚子,想察看那些吃掉的好东西的走向,一直按到小腹,似乎对这个检查的结果也很满意,他朝少年笑了笑,少年搬了把椅子坐在老人的斜身后,看着他的动作。他的手,又伸到了我的下体,见手套上沾了一点血迹,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打开药箱,从一个纸包里拿出一把新的手术刀片,熟练地安装在刀架上,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刀刃,又用酒精棉在我的胸口和腹部中央慢慢的擦了两遍,棉球柔软冰冷,擦过后的皮肤丝丝地冒着凉气,无法变身的我感到浑身剧烈的发痒,寒意如一条悄然上行的蛇,在背后丝丝潜上来。

  突然,刚才在扭打中掉到门后的手包中的手机哇啦啦地响了起来,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十七 还车(下)

  老人和少年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去开门,敲门声更响了,接着是很多人的声音,他们对视了一眼,老人的手如同影子一般迅速地从药箱里翻出针线,此时少年已经将仔细剪开的衣服重新挂到我身上,飞针走线,一转眼,我已经被少年从钢架上放下来,衣着完好,老人反扣住我双手,拎起我飞身上楼,楼上,居然是四层,从20层的门口,他把我放开,揭下封在我口上的胶纸,把手包塞进我手里,吹气似的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话:“你知道怎么说的……”

  我脚下如同踩着棉花,按下电梯,到了18层,电梯门开了,老人的房门口,丛阳和几个人正在和少年说话,少年看也没看我这边,丛阳正准备带人冲进去,我喊了声:“丛阳!”他回头,看到我,对少年说了声对不起,飞跑过来抱住我,颤声说:“你到哪里去了?……”良久,才转头对跟他一起的几个人说:“我们先进屋吧。”说完,揽着我,进了隔壁他的家。他把我放到沙发里,我就立刻软在了沙发里,然后他们开始说些客气话,他表示了对大家的感谢,又很抱歉地说他女朋友第一次来,竟然没找到,害大家跟着着急之类,同时给大家端茶倒水拿水果,也在我面前放了一杯温水——他知道我在公司只喝酒和温水。然后,帮忙的楼下的邻人们就回去了,他送到门口,关上门,这才一下子扑到沙发边,跪在地上,把头埋到我腿上,憋出一句话:“你可急死我了!”温暖湿热的气息透过裙子吹在我刚刚冰凉的腿上,暖意潮水般迅速涌上全身,我打了个冷战,长长长长地呼了口气,把手放到他的头上,他额际的动脉一鼓一鼓地跳动着,温暖,也随着脉搏一波一波地顺着手指传遍全身。

  这样过了不知有多久,我感觉双腿都被他的头压得有些发麻,我摸着他的头发,轻轻把他的头抬起来,腿间突然没有了他湿热的呼吸,感觉凉凉的。看着他热切的眼睛,滚到嘴边的话,我还是咽了下去,松开手,我移开目光,把挤在身后的手包拉出来,打开,先就着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又翻出他的车钥匙,递给他,尴尬地微笑着,说:“我是来还车的,油都加好了,谢谢……”他面色极不自然地伸手接过钥匙,我摇晃着站起身,居然还有点晕,他扶住我,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十分钟后,就到了我家。我没有请他上去坐,只说明天公司见,就转身上楼,楼梯里,感应灯如平时一样明明暗暗,几只老鼠在黑暗的空当躲瘟神似地迅速逃窜,我一步步捱上楼,用钥匙拧开门,刚要进去,603的门开了,纹姑伸出头来,看看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回头虚弱地一笑,说:“没事,谢谢您。”那张老脸缩了回去,门轻轻关上了。小猴已经站到门里,见我这个样子,忙把我扶进去,我进了屋,先是晃到窗边往下看,丛阳还等在那里,我挥了挥手,他也挥了挥手,才钻进车里,开走了,看着他的车在院里消失,我回到房间,鞋子一踢,砸到床上,虚弱地昏睡过去。

  十八 印记

  清晨,阳光穿过百叶窗照到身上,暖融融的醒来,觉得身上又恢复了气力,不仅仅是恢复,简直是精神百倍,闹钟还没有响,闭着眼,眼皮上一片暖暖的桔红。我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继续躺在床上遐思,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电影一般回放,一向自负行动迅捷的我,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老人电光般迅速影子样飘忽的身影,飞针走线的动作,细想起来,是那么优雅迅速让人心向往之,可是酒精在胸口挥发的寒意,手术刀片拧到刀架上的轻微的声音,也一并涌入脑海,不由得在清晨桔红色煦暖的阳光里,浑身汗毛暑期。睁开眼睛,小猴正坐在我床边,看着我,满怀心事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昨晚,洗你上山穿的衣服,裤子上,有血……你,受委屈了?”我听她问这个,不禁微笑了,摇了摇头,在山上,我没有受委屈,可真受了委屈,又怎么能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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