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雅,让我为妳说个故事。」我虚弱的、低低的对她说。
她停下动作,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她想逃跑,我却用力抱住她,「别离开我,
听我说故事。」
「只要妳没把我吃个干干净净,我就会复活。」我低声说着,「所以妳别动,听
我说故事。」
我该说什么?
「其实,我并不叫这名字,甚至我不姓姚。姚夜书是我的笔名,而需要笔名的,
也就只有靠写东西维生的人。」
我说了一个关于发疯小说家的故事,他吃了尸体,还吞噬了生母的心脏。为了怕
他早死,读者甚至逼他血淋淋的吃了肉芝。
狂爱写作一生,甘愿成为写作的囚徒、奴隶。最大的希望只是能够永远说着故事
。
不知道我说了多久的故事,这个写尽我一生的故事。我只知道日升月落,身边一
直有个垂泪的殭尸在听。
一直说到,我们获救。
我挣扎着,却还是被戴上氧气罩。我拉着娜雅的手不肯放,拼命在她手心写字。
一定要说完,我要说完我的故事。只要有人听,我就要说下去,写下去。
直到黑暗吞没我为止。
***
后来,我们让红十字会救回去了。娜雅被送到隔离室,我却被送到太平间。几天
后,我在冰柜里头又敲又打吵闹不休,把管理员吓个半死。
嗯,我又死了一次。我只能说死亡的滋味真难受,却不想告诉你详情。
我接受了详细的检查,苛细到令人抓狂的地步。我相信可能的话,他们会想把我
以平方公分为单位,切成五厘米厚度,千刀万剐的放在显微镜下仔细分析。
幸好劫后余生的杨大夫解救了我。
「…你还活着?」他完全不敢相信。
「你不也还活着?」我对他翻了翻白眼。
「…姚,肉芝没有那么神奇。」他满眼不可思议,「多少吃过仙丹的散仙高人都
死于这次大难。」
「因为他们没有写不完的故事。」我回他。
他将我安排在红十字会的疗养院,设备齐备,而且他保证这里绝对坚固安全,够
让我写到下个末日。
…首先我得活得了那么久才行。
娜雅通过了那些烦死人的测验。后来成了红十字会的训练师。她毕竟本领高强,
能力卓越,成为训练师并不意外。许多红十字会杰出的干员都是她的学生。
她会来看看我,贴在我胸口听心跳,我也会抱着她。谣言说我们是一对,这可以
说对也可以说不对。
总之,你很难界定我们的关系。
她救过我也杀死过我,喝过我的血。我抱过她,怜爱的说故事给她听。在这称为
「殁世」的时代,我们是最亲密的人,这没错。但不是狭义的「情人」可以界定
。
唯一确定的是,我依旧说着故事,她依旧会来听我的故事。
但我不知道,我可以写到什么时候。我只知道,即使末日也无法阻止我,继续写
。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疯狂。咯咯咯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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