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们就是文物喽?”我问。
“嘁,什么文物啊,不知道翻修过多少次呢!都是现在的东西,”一语在旁边笑着说,“今天换个底儿,明天换个盖儿,现在咱徐州哪还有什么文物能保存得很好啊!”
谢老师在一旁说,“但那地基还是存在的,很多古迹还是真实存在的!”
屋子里有同学叫谢老师,他嘱咐我们好好画便过去了。
“你中考考多少分啊?”一语的铅笔在画纸上来回磨擦,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七百多,正好能上二中,第一志没考上!”我懒懒地回答,又用力握住了铅笔,希望赶紧把这画画好。
“哦!我也是的,中考数学没考好,唉!”他笑着叹气。
“我哪一门都没考好!”我有些违心的说,其实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地,想着中考是不是可以超长发挥一下,可还是老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画算是终于搞定了,线条把画纸给填充的满满当当地,我的手上也没能幸免的沾了很多笔铅。我把画拿给谢老师看,他点着头说行,并且要求我把画贴在墙上。我们画好画后一般都会贴在墙上的,这样可以和其他的同学进行对比,以发现自己的不足。
我拿着几颗图钉,喀喀地将画给贴到了墙上。我盯着这双眼睛,感觉它也在盯着我。接下来在画室的时间都用于听谢老师讲解水粉画的内容了,这让我很高兴,听上去很带劲,别的事可以不去想,不去刻意的想。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徐州夏天的黄昏很美,今天也不例外。亮堂堂一片一片的,整个世界像是被镶了一层金子。
看了看手表,已经到离开的时候了,很多同学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一语这小子特积极,早早的把画具收拾个干净利索,手也洗得很干净,就等着谢老师这边说可以走了。我斜视着他,他对着我讪笑。
独自走到楼下的时候,我的目光又放到了眼前那黑黢黢的河道里了,忽然有种感觉,感觉它就像一条血管,流着黑色血液。这四周的农民工还有很多聚集于此,仍是乱哄哄地。
就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马路对面人群有些骚乱,他们很多人纷纷跑到故黄河边,对这河道里指手画脚,有的人还大喊:“快来人啊,这河里淹死人了!”
“淹死人了?”我很是狐疑,因为这这河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水,怎么可能淹死人啊。我忽然想到下午时曾在这里看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女人,我微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穿过了街道,来到了铜牛前,站在了一个比较好的观望点。果然,在那可怜得只有两米来宽的河水里有一个趴在水里的人,其实我不知道这只有两米来宽的水有多深,但我估计一定不是很深。
这期间已经很多人跑到了河道中,两个农民工正把那人往岸上拽,旁边还有人在喊,“看还能救活不?要不要打120?”
突然,我发现脚边几团抱在一起黑褐色的东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老人脸上的毒瘤嘛,怎么会在这里?我顿时感到万分的恶心加心悸。忙移开步子,离那东西远些。河中的那个人被几个民工七手八脚的拽了上来。我看到那人身上满是黑色的淤泥,他的头耷拉着,似乎只有脖子还没有僵住。是他,就是那个老人,他脸上的毒瘤不见了,还可以看得出是穿肥大的裤子和蓝色的汗衫,随着农民工脚步的移动,他僵直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很多淤泥顺势往下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一股股难闻的气味也冲了过来。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他眼睛还没有闭上,睁得大大的,里面还有一些黑色淤泥,看上去很是恐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人,对于这样的画面只得在电视里见过,我感到心在发僵,就像是瞬间凝结住了。
很多人围了过来,铜牛边顿时围上了一层一层的人。而我正是属于第一层,看到他最清楚。
民工们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使他仰面朝天,一个民工把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子前,道:“死了!”
“他什么时候落进的水里!”有人问。
“这不是整天都在这段河边溜达的那个老头嘛,他脸上的瘤子呢?现在怎么都没了?”有人说。
我又看了一眼脚边那黑褐色的毒瘤,它显得干巴巴的,就像是失了水一样。身边这具尸体实在太恐怖了,我想穿过这人群,尽快的离开这里,但发现此时的人墙密得几乎不透风了,且范围在不断的缩小。我心里直叫苦。
“打120了吗?”
“报警了吗?”
“这是谁家的人,能找到他家里人不?”
“找点水来,把他身上给弄干净点!”
“他什么时候跳下这河里的?”
“河水这么窄这么浅,他怎么会淹死!”
“那谁知道啊,我刚才还没发现有人漂在河里的呢。”
“对,刚才谁也没看到有人跳下去,就忽然发现河里出现了一个人!”
“他浑身都是黑泥,会不会是从河底浮上来的啊?”
“难怪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会不会是被人杀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好事者还拿着矿泉水对着他的头部浇去。我看到他的面目了,他的脸惨白,上面还有一些淤黑的伤疤,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要跳出眼眶一般。嘴巴也是大张着,里面也塞着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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