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啊?故黄河?顾名思义,这里以前是黄河吗?我记得黄河离我们徐州还老远呢!”
“这是古时候黄河在我们这留下的一条故道,由于黄河故道河床高出地面,堤岸残破,河道淤塞,每逢汛期,故黄河水位高出地面3至7米,严重威胁着市区人民的财产安全。为此,徐州人民曾经进行过无数次艰苦卓绝的斗争。你听说过苏轼在我们这里治理这故黄河的事吗?”
我摇头,“我听说苏轼是被贬谪到徐州的,听说过他酒醉而卧云龙山的事!云龙山不还有那块东坡卧石嘛!”
爸爸嘿嘿一笑,“关于苏轼在我们徐州的事还有很多,以后找个机会你好好看看!”
对苏轼兴趣不大,我又扯到了这故黄河上,“你说每逢汛期,这河里的水位就高出地面3至7米,可我怎么没见过啊?我只见到它干得跟个糟老头似的!”从小到大我还没听说过在这故黄河抢险救灾的呢,九八年那场洪水印象很深,但那是发生在长江里的。
“现在不行了,我们徐州人用水量太大了,而且污染也挺严重的,这河都撑不住了,记得我那小的时候啊,这里很漂亮,河里还能抓到各种各样的鱼,还有人在河里游泳呢!”
我看到前面有一堆一堆的农民工,知道铜牛也就要到了。
铜牛是一尊雕像,顾名思义,就是一座青铜做成的一头奔牛。这一地带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劳务市场,很多进城务工的农民工都会聚集在此,他们会在自己面前摆个木牌,上面写着他们所能干的工作。我们的画室就是在路西的一幢楼里的,这楼里有很多不同的学习班,一到休息的日子里,很多人便会到这里来学习。有时候画画累了,我会趴到窗户边,看楼下人来人往。
很快,那头蓄势待发的铜牛在人群中出现了,下了车,我和爸爸便站到了铜牛雕像的跟前了。对面便是画室了,阳光依然是这么的强烈,我眯着眼睛左右看,拉着爸爸的手,趁着车少而过到对面。
正当我们准备上楼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请你们停一下!”
我和爸爸停住了脚步,回头时发现后面站着一位老人。他的样子着实地吓了我一大跳,因为他的脸上长了一块很大的肿瘤,遮住了他很大一部分脸,那肿瘤最大的跟拳头般似的,呈黑褐色,就像是结在树上的黑色灵芝,看上去很是恶心。
他在看着我,眼睛在那些肿瘤中显得很小,但眼神却很不一般,看上去直令我发毛。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爸爸还是很镇静的。
“你这丫头是徐州市第二中学的嘛?”他依然在看着我,目光锁住了我,脸上的些黑色肿瘤随着他说话而颤抖。
“嗯,是的,今天才报的名!你问这个干什么?”爸爸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他,他穿着黑色的平底布鞋,是手工缝制的,裤子是白色的,因为肥大而显得有些松垮,上身则穿着一件蓝色汗衫。从他的身上,我还闻到了很浓的中草药味儿,看来他没有少吃中药。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着大步快速离开了。
我和爸爸对视。“他是干什么的?”爸爸问我。
“谁知道呢?”我悻悻地回答,“赶紧去画室吧,这人不正常!”
我和爸爸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那人为什么问你是不是二中的啊?你有跟他说过什么吗?你认识他吗?”
我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
“爸爸,那人脸上长的是什么啊?这么恶心!”一想到那人脸上的东西,我就忍不住有想吐的感觉。
“那是一种病,脸上积聚着毒素,就在脸上生长出了一种毒瘤!像他这种情况应该赶紧去医院做手术,把那毒瘤切除了!”
到了四楼,我们又穿过了一道走廊,我像往常一样推开405室的门。
此时画室里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我突突地跑到墙角,拿来了自己的画袋,在爸爸眼前掂着,“这就是我的画袋,里面还有画板!”
“有画好的画吗?我看看!”爸爸在屋子里环顾着,我估计他是在找谢老师。
我问旁边一个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咱谢老师来了吗?”
他盯着摆台上的石膏像,头也不回的说:“他回家吃饭去了,现在还没来呢!”
我向爸爸耸了耸肩,“谢老师还没来。”
爸爸把我的画袋打开,从里面刷地抽出我的画板,眯着眼睛欣赏我的大作。
“这画的是一双眼睛啊!”他笑呵呵地说,“还不错!”
“那是啊,也不看是谁画的!”我自吹自擂道,把画板夺了过来,坐到我上午坐的地方,继续加工这未完成的“大作”。
爸爸在画室里转了几圈后,就拉了个凳子,坐在我的后面,细细地看着我的铅笔在画纸上蹭来蹭去。
其实我现在心情是挺乱的,一小时多前的那事就像鬼魅一样缠着我,那些奇怪的工人,那穿中山装的女人,十字锈,还有那堆不翼而飞的书以及那张奇怪的结婚照片。想到这些,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线条有时候也打得不成样子。我看了看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他也是在画这双眼睛,他还只是打好了个型儿而已,而且看上去画得有些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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