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谁偷孩子了?这是我在路上捡的。他爹娘狠心,把他扔在了路边的雪坑里,我发现的时候,孩子都快要冻死了。”
“有这种事?真是造孽啊!长生天一定会惩罚这对父母的。”
“别说了!这孩子刚才被我用雪搓了一遍才活过来,今晚必定会发烧,搞不好就会是肺炎。你赶快把我祖传的草药找出来,现在就熬上。这是长生天赐给我们的儿子,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下去。”
果然,傍晚时分,孩子发起烧来,好在药已熬好。在夫妇两人的精心照料下,这个小生命总算又恢复了生机。
从此,这个家里边有了第三个成员,父亲给他起名叫乌哥,意思是“上天所赐”。
夫妇俩对乌哥疼爱有加,简直就是爱如珍宝。小乌哥也是越长越结实,越来越可爱了。幸福围绕着这个三口之家,仿佛生活中全部都是甜蜜,丝毫没有一点的苦涩。
时光匆匆,飞逝如电,快乐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过的很快。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新世纪的到来也证明了一位好猎手的老去,不过就算他不老,也不能够再做猎人了,因为野生动物已经受到了国家的保护。
老猎人呼格吉勒和他的儿子乌哥都成为了这片原始森林的保护者——光荣的护林员。猎枪成为了自卫工具,林场发的工资取代了沿袭数百年的生计来源。一家人再也不用为猎物越来越少而发愁了。
呼格吉勒老了,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加上脸上的皱纹证明了一个时代的结束。然而,一个新的时代就此诞生,这是一个属于乌哥的时代。当年的弃婴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壮挺拔的小伙子,他的威武和健硕不亚于当年的父亲。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命运总会在幸福与幸福之间安排不幸,也许是因为不经历不幸的痛苦就无法体会幸福的甜蜜吧。这就是公平,这就是生活。
这天,老猎人像往常一样,背着猎枪离开了家门,独自去巡视这片生活了一辈子的森林。他不愿意和儿子同行,因为这样会更显得自己苍老。他是这片原始森林中的强者,猎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输给年龄。
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沿着自己走惯了的林间小路不紧不慢的前进着。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自远处传来,在茂密的林间回荡。
“偷猎者”,老猎人的眉头一皱,毫不迟疑的向枪响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雪地上出现了一组凌乱的脚印和一片血迹。一只被砍掉了脑袋的梅花鹿尸体倒在血泊当中。
“这些该死的偷猎者,仅仅是为了一个鹿头做工艺品,便杀死国家保护动物。我非抓到你们不可。”老猎人沿着偷猎者的脚印继续追踪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越来越厚、越来越重。
“糟了,要下大雪了。”森林里的气候,老猎人了如指掌,他明白这种情况的危险。但是,偷猎者就在前面,如果现在不抓住他们,将来还会有无辜的动物受到残害。于是,他将身上的貂皮袄紧了紧,继续向前走去。
大自然的伟大就在于它凌驾一切的力量。人类可以开发它、利用它,却决不能征服它。无论多么熟悉它的人,只要胆敢轻视大自然的力量,必定会遭到它最严厉的惩罚。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智慧和力量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不值一提。
没有多久,一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便从天空中飘落,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直到成为一片白色的雪幕。能见度降到了最低,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因为密密匝匝的雪花无处不在,让人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
也许不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的人无法想象这里的雪会有多么大,森林之中虽然没有大风,但是暴雪却能无孔不入。无论你身上穿了几层衣服,包裹得有多么严实,它都能穿过细小的缝隙钻入衣服,打湿身体,迅速夺走你的体温。而且在如此大的雪里,是根本无法辨别方向的,胡乱行动无异于自杀。
老猎人在一棵大树旁挖了一个半米深的雪洞,然后抱着猎枪躲了进去。现在除了等待雪停之外别无他法。
这场雪像是专门在和老猎人作对,下起来没完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过去了,呼格吉勒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家中的妻子和乌哥已经急得团团转了。突然,乌哥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厚厚的熊皮大氅穿在身上。
“你要干什么?”母亲一把抱住了儿子的胳膊。
“我要去找他。”
“你疯了?你这样会没命的。”母亲决无法忍受儿子和丈夫全都呆在暴雪肆虐的森林之中。
“我是被父亲从雪坑里捡回来的,我的这条性命也是父亲给的,只要他能平安的回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做交换。”乌哥的眼神闪着坚定的光。
“可你是我养大的!你要丢弃年轻的生命,我不愿意!”母亲叫喊着,脸上早已老泪纵横,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丧夫和丧子之痛的双重打击。
“阿妈,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父亲带回来的。”
乌哥就这样毅然的冒雪离开了家,身后留下了母亲心碎的啜泣。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自己心爱的阿妈。他要拯救自己的父亲,那个曾经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慈爱的老人。为此,不管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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