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知道如何称呼,舅妈说道:“这是你渲表哥的妻子,也是我的侄女儿刘闺臣。”我连忙给她行礼,称呼她为嫂嫂。
刘闺臣也给我回了一礼,说道:“早就听说表弟要来,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嫂嫂没有什么见面礼,且让你见一个人吧!”
言毕,对着门外喝道:“还不快进来!”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过了半晌,方才羞羞怯怯地走进来,到我面前,给我行了一礼,道:“奴婢给吴公子赔罪,请吴公子大人大量,放过奴婢吧!”
我见了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仔细一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正是我先前见到的二姨太。却不知她为何竞到了这般田地。
外祖母和舅母也有些惊奇,大家都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刘闺臣,刘闺臣对二姨太说道:“你自己说!”
二姨太便吞吞吐吐地把先前发生的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说道:“奴婢实是不知公子就是表少爷,若是知道,打死奴婢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刘闺臣却说道:“你一个通房大丫头,摆的什么威势?我一时不在,你就给鼻子上脸,充起主子来了?竟敢这样对待表少爷!”
那二姨太也没有别的言语,只是一个劲地赔罪:“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子放过奴婢吧!”
“放过你?我还没有清算你勾引渲主子的事情,你又做下了这样的下贱事,你让我怎样放过你?”
我见刘闺臣此时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了,连忙说道:“嫂嫂,虽然她开始犯了错,现在不是认错了么?就请嫂嫂放过她吧!”
“她这样对孙儿,孙儿你还为她求情?”外祖母这时说话了,“她虽然是你渲表哥宠爱的女人,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你要是处罚她,你渲表哥也不会说什么的。”
“外祖母,你且听孙儿一说。她虽然得罪过孙儿,那是因为当时她还不知道孙儿是谁,不知者不罪嘛!而且自古有言,不教而诛谓之虐,这次给她个教训就是了,下次再犯,再数罪并罚,一起处罚她,岂不更好?”
“既然孙儿这么说,闺臣,你就从轻处罚她吧!”
“是,老祖宗。”刘闺臣答应了一声,转向二姨太,“你听好了,今后不许再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奴婢再不敢了。”
“我今天罚你两个月的月钱,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好了,你下去吧。”
“谢谢老祖宗、谢谢太太、谢谢奶奶、谢谢表少爷……”她不停地道谢,退了出去。
“表弟,嫂嫂我本来准备好好为你出一口气的,谁知你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刘闺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向我看来,腻声说道,“看来表弟还是太仁慈了啊!”
“嫂嫂言重了,小弟不敢。仁乃百善之根本,小弟这样做,也是遵从圣贤教导行事。”
过了不久,便有人过来请问将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外祖母便问道:“孙儿想要在什么地方居住?”
“孙儿什么地方都可以住得,只是大比日期将近,孙儿想要温习功课,所以最好住在一处清静点的地方。”
“这是应该的,”外祖母说道,“读书之人,是该住在清静的地方,就安排你住在爱竹轩吧,那里是你舅舅当年读书的地方,最是清静不过了。”
“孙儿谢过外祖母!”
于是刘闺臣便让婆子、嬷嬷、丫鬟们前去打扫爱竹轩,在晚饭之前就可以把那里准备停当了。
“对了,孙儿,你还需要什么人服侍,尽管对我说。”
“孙儿此次北来,身边带着两个自小就服侍我的丫鬟,本已经足够,但今日却又在外祖母这里遇上了一个故人,所以想向外祖母讨她!”
第十八章 含香
世幽昧以眩曜兮,
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
惟此党人其独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
谓幽兰其不可佩。
——《离骚》
“她是谁?”
“就是方才带孙儿进来的丫鬟。”
“你说的是含香啊?怎么,你与她有旧么?”
“孙儿不敢隐瞒,她本名叫秋菊,是孙儿母亲的贴身仕女,自小服侍孙儿惯了。这次吴家遭遇乱离,不知她如何到了外祖母家,又改名叫含香了。”
“既然她从小就服侍你,也罢,就让她和你带来的那两个丫鬟一起伺候你吧!”
“孙儿谢过外祖母!”
吃过晚饭,我便跟着秋菊,来到了爱竹轩。外祖母说的真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一个清静宜人之所,它处在整个张宅的西北角,靠近烟波微渺的什刹海,后面没有街道,也没有行人,看不到京城大街上常见的车水马龙,听不见廊房小庙的人声嘈杂。一道矮墙,将爱竹轩与张宅其他地方分隔开来,外面的声音,传不到爱竹轩来,爱竹轩里的声音,也传不到张宅其他地方去;只有一道垂花门将爱竹轩与前面的梨花院联系起来。矮墙之内,布满了青翠的斑竹,上面珠泪点点,使人一望就产生了怀古的思绪,娥皇女英的故事,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五间瓦房,隐藏在竹林之内,那便是我和春梅、夏荷、秋菊三位姐姐居住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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