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孙儿,你就不要再哭了,你看,沅儿也过来了。”
听到外祖父这句话,我才止住了悲声。我不想让张沅看到我哭泣的模样,连忙从外祖父怀里脱身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擦了擦眼睛,对着张沅说道:“表妹怎么也来了?”
张沅看到我的眼睛红红的,知道我刚刚哭了一场,说道:“我听说这里出了一点事情,就走过来看一看。表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含香姐姐死了,”我忍住悲痛回答道,“今天早上,她上吊自尽了。”
“什么?含香她怎么会上吊呢?表哥,你不会是骗我吧?”张沅一脸惊讶的神色。
“你表哥没有骗你,”外祖父说道,“含香的确是自杀了。”
“可含香为什么要自杀呢?”
“这,……恐怕就要问问你那个混蛋哥哥了。”外祖父看着垂花门外,缓缓地说道。
垂花门外,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衣饰华丽的人走了过来,那人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是你们大少爷,你们凭什么抓我?”
原来被捉来的人,正是张家大少爷张渲。
“外祖父,他们怎么把大表哥捉来了?”我十分疑惑,不解地问外祖父。
“你再多看一会儿就明白了。”外祖父此时也没有多说话,大家看着张渲被带到了近前。
“孽障,你还不快点跪下!”舅舅一见张渲来到,就气得面如金纸,连声喝骂。
“爹,你这是做啥呢?”张渲现在和我一样,大概也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舅舅见张渲当面顶撞自己,更是怒火冲天,“还不快把棍子拿来,我要打死这个畜牲!”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舅舅竟然要打死张渲,只不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与含香自杀有关?这不确啊,含香明明是因为我而自杀的,怎么又扯上张渲了?
张渲听到舅舅要打他,马上也着了慌,不过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这样的场面下还能说出话来道:“爹,我好歹也是同知,大小也算是朝廷的官员。就算是国法处置,也得经过法司审理之后才能用刑,爹爹身为吏部尚书,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可是孟子说‘不教而诛谓之虐’,爹,你就是要打死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好个不教而诛谓之虐!”舅舅已是气急,道,“既然你想知道我打你的原因,那我就告诉你:含香自杀了,她就吊死在你的天香阁外!”
“什么,含香吊死了,她为什么要寻死觅活呢?我昨天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从张渲的言语当中可以看出,他对含香的死也十分惊奇。
“畜牲,你还说这些话!难道含香不是你*未遂,上吊自杀的吗?”
“我,”张渲指着自己说道,“我*未遂?爹,你这理由也太可笑了吧?我还用*她?只要我一勾手指头,她马上就会爬到我的床上来。”
张渲这次没有说假话,但却惹起了他父亲更大的愤怒:“拿张渲!拿大棍!拿索子捆上! 打死这逆子,我把冠带家私一应舍了!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众家丁们只得齐声答应,有几个来抓张渲。
张渲虽然也练过几天拳脚,但这些年酒色过度,早已掏空了身子,如何是这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丁对手。只因家丁们认他是个主子,才没有用强,逼着他过来了。一见,眼都红紫了,只喝令:“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家丁们不敢违拗,只得将张渲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舅舅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打了三四十下。张渲房里的丫鬟们见打的不祥了, 忙上前劝解。舅舅那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们这些狐媚子把他引诱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劝解。明日引诱到他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众丫鬟听这话不好听,知道气急了,忙又退出,而外祖父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不言语想是他平时也被张渲给气坏了,正好让舅舅好好教训张渲出气。张沅虽然心疼哥哥,但父亲在气头之上,也不好劝解得,眼下张府之人虽多,却都是不好劝解的,只有我算是个客人,又很得外祖父、舅舅的欢心,若是让我来劝说舅舅,再也恰当不过的了。于是张沅就把求助的目光向我投了过来。
而我,还没有等到张沅的目光向我求助,就已经冲到了舅舅的身边,舅舅见我上前,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按张渲的两个家丁忙松了手走开,张渲早已动弹不得了。舅舅还欲打时,早被我抱住了板子。舅舅气道:“罢了罢了,连你也和我作对!”
我抱住板子哭道:“表哥平日行为虽然不端,但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查清楚,舅舅怎么能把表哥往死里打呢?更何况表哥还是舅舅的亲生儿子,要是舅舅把表哥打死了,传将出去,说是吏部尚书把自己的儿子给打死了,岂不是有损舅舅的声誉?表哥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官员,若是朝廷问起来,舅舅如何向朝廷交代?如果舅舅还要打表哥的话,那就先打死我好了。” 说完,我就爬在表哥身上大哭起来。这段话也是我的真心话。老实说,张渲其实是被冤枉的,他的这一顿板子,其实是替我挨了。我已经害死了含香,不能再害死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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