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哭!”蕾蕾伸出手指,摸索着为崔友兰拭去眼泪,手背上干枯的皮肤下,根根分明的掌骨看起来像一只鸟爪,稚嫩的声音却那么沉着,“这样可能会更好一些吧,每次迷失在那道红砖墙边,是我最放松和愉快的时刻,什么也不用再顾忌了,对于被拖累了这么多年的妈妈,其实也会更好一些吧!”
崔友兰双手紧紧扣在她肩上,满面泪水,惊愕地连声追问着:“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蕾蕾……”
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愣在了门口,余瞳注意到,蕾蕾脸上原本柔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崔友兰捂住嘴,半晌才压抑住激烈的情绪,站起身为两人介绍:“余瞳先生,这就是我提过的—乔炜!”
“幸会!”乔炜惊愕的神色消褪,上前一步握住余瞳的手,“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太离谱了吧,这样折磨一个小女孩……”
男人脸上露出义愤填赝的神情:“余先生,一定要帮蕾蕾!”
余瞳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掌,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崔友兰:“今天大概只能这样了!明天我会再过来一趟。”
向沙发上神情冷峻的蕾蕾微微一笑,余瞳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解决问题的万灵药?其实并不是与力量强大的彼岸做交易呢,是爱……像蕾蕾对妈妈那样的爱,像妈妈对蕾蕾那样的爱!”
离开崔友兰家,余瞳悠闲地慢慢踱步到红砖墙边,墨镜后的双瞳,已经看见红砖墙中段的地面上,刚才设下的第三根木钉之下,钉着一只奇怪的动物,皮肤灰黄,眉骨至下颔,长着一两寸长的白毛,眼珠又圆又亮,眼尾下垂,看上去像一只悲伤的僧帽猴,它的半截身体在地面之上,两只细小的手爪在地面上四处乱抓,似乎想爬到地面上来,一边拼命努力着,一边吃力地叹息。
迷墙(5)
“真没想到……刚生成、连名号都没有的土妖,也有胆子做这种事呢!”余瞳冷冷笑了。
听见他的声音,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土妖猛然抬起头,悲苦的双眼泪汪汪地盯着他,脸上的灰白色毛发下,殷红的小嘴巴蠕动着,发出凄凉的低语:“痛呀……很痛呀,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这只脆弱的土妖,这样就受不了吗?五行之中,巨木克厚土,只是在你必经的路上,设下五根巨木钉罢了,在你属地的一头一尾,我还设了山艮卦呢,大费周章设下适合土妖属性的土象卦作为铺助,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吧?只是为了减弱巨木钉的效力、不希望你受到太大的痛苦……”余瞳缓步走过去,低头看着地精,俊秀的脸庞阴沉下来,“混沌中生成的精怪,不利用这可贵的灵识拼命修炼,居然吸取人类的精血,妄图走捷径呢!”
土妖白色的眉毛压得更低,有些畏缩地垂下眼睛,不敢看余瞳的脸:“那个女孩,是她找上我的,在生成的那天,意识还不清楚时,躺在砖墙下,她和妈妈走过我身边时,心中那样强大的执念就像雷电之音,轰得我头晕目眩,她在心中求恳着:不论任何代价,永远永远……永远永远走下去吧,只要这条路,永远不会有尽头,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御地之术是土妖最擅长的先天法术,就算刚刚生成的我施术起来也没问题呢,这样诱人的交易摆在面前也能置之不理,任何一只土妖都做不到吧?”
“事先问过她了:如果可以达成你的愿望,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精魄帮助我修炼,这样也可以吗?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我呀,仍然给了她五次机会,如果后悔的话,随时可以撕毁契约,就算先生你是多么高明的双瞳修法者都好,也没有任何理由插手吧?那样可是很没有道理呢……”土妖一边说,一边露出狡黠阴险的笑意,“那个女孩只要再经过我的属地一次,就会永远迷失在御地术的结界之中,肉体枯萎的同时,要交出精魄给我,虽然她魂魄的滋味是那么鲜美,不订立契约随便去摄取的话,我这个弱小的土妖可是万万不敢的。”
土妖扭动身体挣扎着,又露出痛苦的表情:“放了我吧,你看,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在此之前,她说不要的话,契约就不成立了是吗?”
“是的!是的!痛呀……痛呀……放了我吧……”土妖痛苦地呻吟着。
余瞳蹲下身体,从土中拔出那根巨木钉,土妖松了一口气,慢慢将地面下短短的双腿抽了上来,无力地坐在地上,头像拨郎鼓般左右晃动着,望着两边的另外四根巨木钉,苦着脸不说话。
“跟我说说,蕾蕾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不过是想永远走在这堵迷墙之下,到底为了什么?”
“不知道!和人类订立契约的话,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吧?”偷偷瞧了那个严厉的双瞳人一眼,刚刚生成不久、并没有太多经历的土妖并不知道,自己不甚诚恳的表情早已被余瞳看在眼里。
迷墙(6)
“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我会向蕾蕾问出究竟的!”余瞳直起身体,嘴角噙笑,“另外四根巨木钉再留一天吧,为了你好,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走动了!”童心大起,坏心眼地向土妖作了个鬼脸:“如果再被钉住的话,很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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