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去做这种事!”跟在余瞳身后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齐额留海下乌黑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怨恨的光,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发现土妖这么有趣的东西,也不叫上我,余瞳你没听过吗?私心胜者,可以灭公……”
余瞳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转过头放低姿态说:“我也是去了,才知道是土妖的,在传授道法这种事情上,我可从来没有过藏私的行为,小敏这么说太严重了!”
伊商敏从黑色书包里摸出一张符纸,啪一声合在双掌之间,咬着牙发狠:“我要用五行符之一的木行符对付它,简直像古书里吸人精血的狐狸精嘛,这种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你不要以为它是刚生成的土妖就好欺侮,以小敏现在的修行,木行符不见得能斗过它的先天御地术,答应我,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缘委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说起道法知识,余瞳变得有些严肃,伊商敏嘟着嘴,半天才答应了一声。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球场路社区大院,两个能够看透彼岸世界的双瞳人,远远就看见红砖墙下,四根巨木钉之间,那只小小的土妖果然没有敢移动位置,只是将头部以下的身体沉入地面,看见两人走来,它似乎十分惊慌,飞快地将头埋入地下,虽然答应了余瞳,伊商敏在路过那里时,还是愤愤不平地用力跺了一下地面。
家里只有崔友兰和蕾蕾,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蕾蕾看起来气色变得比之前略强,虽然还是瘦得可怕,但脸上已经有了些微血色。
“想了一夜,蕾蕾应该想明白了吧?”余瞳温和地开口。
蕾蕾垂下眼帘,低声说:“妈妈,我想单独和他们谈!”
崔友兰站起身,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可是,妈妈想知道……”
“让我一个人和他们讲吧!”蕾蕾坚定地打断妈妈。
听见崔友兰碰上房门的声音,蕾蕾才抬起空洞无神的眼睛,缓缓开了口:“虽然谁也没有这么说,但是我知道,爸爸和妈妈离婚,其实是为了我,一个没有办法为他们带来骄傲的、失明的女儿!心里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爸爸妈妈会很相爱吧?不会产生那样无奈的争执和龌龊吧?其实并没有怪过爸爸,面对这样的女儿,想逃开也是很正常的事。
“想一个人离开的念头,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深深扎下根。妈妈碰到了乔叔叔,终于又可以听见她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声,每个周末回到家,又可以感受到暌违多年的温馨气氛……”
迷墙(7)
“但是有一天,乔叔叔背着妈妈,握住我的手,掌心里全是汗呢!慢慢地,会摸我的脖颈和脸颊,终于有一天,在妈妈出门买菜时,他坐在身边,一言不发地抚摸我的胸部,踉跄着逃开了,心跳得像擂鼓一样……”蕾蕾面无表情地喃喃低语,“于是,每周五从中午开始,心里就被惊恐占据,不知情的妈妈和我一起,走进社区院门的时候,我用最虔诚的心恳求着,就这样走下去吧,永远永远不要走到尽头,就算留下我一个人也不要紧!”
“比谁都清楚,心里那个难堪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口。有了我这样的拖累,妈妈想得到幸福已经非常困难了,如果任性地说出真相,又会将她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幸福夺走吧?蕾蕾我,真是爸爸的孩子呢,面对这种情况,一心想的,就只有逃避……
“这样日复日、月复月地乞求,终于在某一天,和妈妈经过那堵砖墙时听到了上天的回音,耳边有个声音问我:我可以达到你的要求,但作为妖精,可是从来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呢!
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我不顾一切地在心里叫喊。
给你五次机会,让你慢慢品尝到付出生命精魄的滋味,如果受不了的话,随时都可以拒绝!不过,最终还是这么坚持的话,你的肉体将枯萎死亡,精魄被我拿来修炼,因为和妖精订立契约的关系,就算有一丁点残存的执念,也会一直徘徊在这堵迷墙之下,永远永远也没办法到达彼岸!
“那一天,让我犹豫不决的并不是死亡,只是想象着,一个人走在永远也看不到头的迷墙下,会很寂寞吧!可是回到家,妈妈洋溢着幸福和希望的声音,和乔叔叔那只不安份的手,终于还是让我下定了决心,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能够回到三年前,爸爸妈妈还没离婚的时候,早些碰到那只妖怪,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的话,妈妈一定会更幸福吧?今天的蕾蕾,可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呢……
“答应了那只妖怪,虽然前两次和妈妈一起迷失在砖墙下,心境却那么安宁,再也不用担心回到家里碰见乔叔叔,脚下的路怎么样也走不到尽头,感觉那么幸福!第三次没有妈妈走了那么长时间,寂寞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呢,只要心中还留存有‘妈妈一定会幸福’这种念头。大哥哥你问我,有没有改变心意,其实你知道吗?为世界上最牵挂的那个人,所做出的选择,再重复千百次也是不会改变的!”
说完这些话,蕾蕾似乎很累了,微瞌双眼,歪在沙发上喘息着,伊商敏睁大眼睛望着不过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女孩,神色严肃地说:“这样想是错的!”
“哪里错了?”蕾蕾神色倔犟地反问着,伊商敏愣住,双眼求救般转向坐在一边沉吟不语的余瞳:“你跟她说,她这样想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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