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只能反反复复说一句话:你混蛋,你这个混蛋……
鬼胎(9)
他坐在地上,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血还在慢慢渗出鼻孔,沿着嘴唇流到下巴上,眼睛里全是泪,喃喃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其实,书华她今年一月底就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刚刚有三个月的身孕,还没有出怀,你能想象我的心情吗?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前几天她还在笑咪咪地和我讨论产检和分娩的医院,突然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还带着我们三个月的孩子。
他突然跪在地上,蜷成一团嚎啕大哭,我站在那里,全身无力,满腔怒火也不知何时消逝得无影无踪,哭了很久,他才抽噎着说:那段日子,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将客厅改成灵堂,不肯把她送到殡仪馆,也不许任何人碰她,只是每天每天向上天祈祷,求他把书华和孩子还给我,不怕你笑话,我还用过所有自己能找到的、东方西方各种各样的招魂术,发现事情不对,是在停灵一周以后,当时我已辞了家里的花匠和帮佣,只留下徐婶照顾起居,中间徐婶劝过我很多次,叫我节哀顺变,让书华入土为安,我都没有理睬,一周以后,我发现书华的身体和生前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没有半点腐坏的现象,当时我高兴极了,以为是上天听到了我的乞求,又过了一周,徐婶向我提出辞工,她的神色非常害怕,我追问了很久,她才说是因为她觉得,书华的肚子在慢慢变大,这种情况实在太可怕了。当时我不但不觉得害怕,还更加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书华并没有死,说明孩子还在她腹中慢慢孕育成长,古往今来不是有很多还魂和复活的传说吗?如果说存在必是合理的,为什么书华和孩子就不能象传说中一样重生复活?
在我同意徐婶辞工的当天,书华真得复活了,当时她的身体停在客厅,我仍然睡在二楼的主卧,第二天一早,我发现一向早起的徐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厨房准备早餐,我屋前屋后喊了几次都没听到回音,按平日的习惯到书华身边时,我发现她的姿势和裙子摆放的样子好象有些不同,指甲缝里、嘴唇边都有一些黯红的血渍,推开工人房时,我发现徐婶死在床上,咽喉被咬开,血流了一床,太阳穴那里被挖开一个粗糙的洞,里面的脑髓已被掏空,她死时的表情惊骇得难以形容,象看见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当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书华干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非常害怕,但完全没有要阻止这一切的念头,复活和重生是需要代价的,我不能阻止书华,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能够让她和孩子回到我身边,怀着极度矛盾的心情,我把徐婶的尸体埋在宅前的花坛里,收拾干净了工人房,当夜就睡在那里,希望书华复活的时候,我能够和她见见面,说说话,
鬼胎(10)
可是过了一夜又一夜,她却再也没有起来过,我按捺不住曾经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是记者出身,看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或许你能给我答案呢?但是你知道,最终我还是没能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说出口来,直到三月初的一夜,书华终于又复活了,当夜我在工人房睡觉,突然感觉左手腕被什么抓住,然后一阵剧痛把我惊醒,抬头就看见书华伏在床边,咬着我的手腕,脸半抬着盯我,虽然整个眼珠象蒙了一层白翳,但我知道,她看得见我,她仍然爱我,因为她只吸了一点血,就松开了手,然后站起身离开,毫无目的在宅子里四处游荡,我知道她不忍心杀我,但又饥饿难耐,那夜一直跟着她,我试图和她说话,试图给她其他的什么东西吃,可是书华自顾自地到处走,完全不理会我,从这天起,我就把她移到三楼,入夜就会将二楼的铁栅锁上,她是那么饥饿,每天两三点都会起来四处徘徊,直到天亮才安静下来,第二个牺牲者,是一个中年农夫,他坐长途车到了农庄附近,被人第二次索要车资,因为没钱被赶下了车,当时已经接近午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过来求宿,我将他安排在二楼东边客房,然后锁了铁栅门,他的惨叫声和呼救声是那么刺耳,我捂着耳朵在床上坐了一夜,天亮了过去看,果然书华又喝尽了他的血,吃掉了他的脑髓,我将这个农夫的尸体,也埋在了花坛里,吃饱以后,书华又平静了半个月,这期间,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长大,一想到她喝血吸髓,是为了我们的宝宝,我就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袖手旁观,让她一个人努力着,我一定要帮她,一定要帮我们的孩子,接近三月底,书华又复活了,或者换句话说,又被饥饿搅得难以安生,因为徐婶的老伴在她失踪后,一直和我纠缠不清,让我意识到,这里的乡邻不能用来饱她的口腹之欲,而半夜来求宿的人,倒是不会有人找到我头上,可是这种好事,也不可能随时发生,我就给吴勉打了电话,她一听说书华死了,当时就哭得说不出话来,马上买了飞机票赶来,幸运的是,因为她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和任何人打招呼,我看着吴勉抱着书华的尸体,哭得那么凄凉,真得很不忍心害她,可是如果放走了她,书华该怎么办?我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吴勉死后,我还是将她埋在了花坛里,计划来计划去,把下一个牺牲者定成了你,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如果她死了,你是无论如何也会赶来见她一面,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虽然你说要出差半个月,但按照我的经验,半个月后正好是书华再次饥饿的时候,时间正好!这就是我经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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