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认命的蹲在角落里，自己越来越渺小，有这一个小窗能通向光明，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这是我的选择，是我的，选择。努力的说服自己，心里却慌乱无比，似乎做了什么大错事——但是又像个孩子闯了大祸，躲在这个无人的角落，以为所有的一切，就能这样过去。
他们应该没关系，他们应该能应付，只是，如果我不在，他们可以把无魂当成无魂来处理，而不是当成苏三。我没有错，退缩也是因为我不够强——不够强到每天从变化中努力活下去，而选择了逃避。
背叛不是那么难。当大家习惯背叛，这个就是那么简单，我轻轻的整理凌乱的头发，还有不整的衣衫，动一下，身上的锁链就哗琅一响。
每一下哗琅都像针刺心里一样，一下一下的痛。这个声音，以前在关老板那里经常听到。当他拘到了死魂，那哗琅，就是胜利的一响。
心痛多了也就麻木了，三天，也许就是苏三的大限，无魂消灭掉了所有的鬼家，妖家，世界会怎么样?或者妖家，鬼家，合力灭掉了小小苏三，然后取得了镜凉，世界又会怎样?约摸是照旧，和我苏三无关吧。
“我们要回归——”众多无魂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充满野心的似乎向往一场征战，这声音回荡在牢笼里面，充满了讽刺意味，我竟然也是无魂的叛徒。看了一下臂膀，往生花已经没有了，大概它只能附在躯壳上，我是干干净净的——什么呢?我四下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类别的，现在没有了躯壳，我连无魂都不算了，只能是被拘禁在这里的一缕思想么?
“你还是无魂啊。”远远的地方传来轻轻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呢?
“采菊东篱下——”
我心下一震。那女人，那在狐幻中被倾城拘走的女人，阿九的爱人!她没有轮回，居然在这里，难到也是无魂?怪不得阿九一直找不到，在这里怎么能找得到?
她嗤的轻笑一声，“好聪明的小姑娘。我们都是不能轮回的无魂啊。”
“你怎么在我身体里面?”我傻傻的问。
“我们的——身体。”她轻轻的说。声音从我这小小牢房的门外幽幽的传来。
第12卷
狐裘不暖锦衾薄(二)
第二十二章
文/薛舞
门外面轻轻的有人走动，锁上的门轻轻的的晃了一下。
门底下塞进了一张薄薄的绢纸类物件，黑色的背面，不知道正面有些什么。难道我们的交流只能传递纸条么?我走过去，慢慢的拾起来，翻过来看——
触手之处竟然是一张脸皮!还有弹性的脸皮!
我一惊，烫了手一样的松开，那种黏黏腻腻的感觉还在手上，就如同没有预见会是这样惊悚情景，却被狠狠的吓了一跳，一颗心脏奔马一般要跳出来，直到我意识到我已经没有身体，更别提心脏了。那么背面乌黑色的那些，其实是头发么?
“真的是最没用的无魂啊——”地上的那张皮突然说了话，还自己从头发的一边，翻到了脸的一边，“棺材板子怎么养活你的，这么没用。”
“如果不是我，却是阿九看到你，他该是多么的幸福。”等到不害怕了，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张平板的脸，替阿九可惜，这个人，是阿九找了多少年的人呢。
“我通过你看到他了，也通过你爱过他了，还通过你摸过他，很满足了。”那张脸抬起来笑盈盈的看我，苍白的样子，又可怜又可怕，“喂，拉我一把。否则我怎么进来和你聊天。”
只有一张薄薄的脸进来的她我不知道拉哪里，于是闭上眼睛，不管抓到哪里轻轻的拉了一下——
撕拉——
张开眼睛就看到脖子那边断开了一点。我赶忙缩手。那张皮再没有动，也没有流血，脸朝下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如果这种状态也能死的话。
阿九要是知道我就这样弄死了他的——完蛋了——
良久——
“其实我很讨厌现在这样的状态，但是苏三，很快你也就这样了。”终于那张脸闷闷的说话了，我的一口气也开始从胸中吐出，差点吓得憋死掉。“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到时候，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说你能轻轻的小心的再拉我一把么?”
我终于小小心心的又拉了她几下，终于将她拉进来。我很快和她一样扁平么?她如果侧着身，就没有人会知道，这张纸一样的皮相上面面竟然还有一张脸。
“对啊，我也就只剩这最后一张脸苟延残喘了，就算无魂赢过了妖家鬼家，我们两个，也只能灰飞烟灭，你是不被想相信的，而我，是不能和无魂一起战斗的。”
“因为阿九么。”她还是柳眉杏眼，只是这个样子，很难让人评判是不是和阿九相衬，只依稀记得这长相和我第一次看到她凄惨惨被拖入地下时候一样。“你为什么没轮回?”
“躯壳只有一个，如果我轮回，那么我一定会是杀死阿九，夺走那躯壳的妖。你觉得我会愿意么。” 唇在一张薄皮上一张一合，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无奈。“爱过，还爱着。通过无数的无魂，爱着。只要有无魂，我就能见到他一半眼。更何况，为了我，他舍弃了男儿的身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换成是谁又能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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