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开保姆冲地上爬行的孩子张开双臂,笑得面容扭曲,眼泪扑簌簌掉了:
“女儿,妈妈来了……”
胖墩墩的小孩坐在地上呆愣,好像没认出眼前又哭又笑的人是谁;不多时一道黑影掠过,小孩终于看清来人,眉开眼笑:
“爸爸!”
“黑信刚——”池清嘶叫起来,“你这混蛋,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黑信刚护住女儿,躲开她的指甲,冷冷地盯着她斩钉截铁道:
“池清,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不行!我不准!信刚,不要走——回来,快回来——”
她在后面竭力追着,却不知怎么老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女儿,和另一女人,离开。
她在他背后撕心裂肺地嘶吼,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
“黑信刚,你今晚不回来,你会后悔的!你再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死给你看——”
清冷的晨光投射在雪白的墙壁上,砸在惨白的女人身上。
她没死,还没死。要等的那个人没来,她不甘心死。
她游魂般走过厨房,却见战战兢兢的保姆给她端来水:
“太太,想开点吧。先生就是说说气话,会回来的。”
“……是呀,信刚会回来的。他会看到我的。这个人,是哪一个时间来的,难道有区别?”拿起钱包夹出一叠百元大钞,池清扯着嘴角惨笑,“这钱给你,这月的工资。快走吧。”
“太太……”任谁看到这种笑容心里都会发毛,保姆迟疑着不敢接。
“嫌少?”
池清吸吸鼻子,把钱包里的现金首饰全倒在地上,末了,将钱包也掷在地上。
她缓缓朝卧房行去:“捡走,都给你。快走,你快走。”
池清在卧房里收拾衣物。
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只有一条棕色皮带横在床上。
她拿起那条皮带把玩着,走过去将黑信刚的牛皮沙包卸了,换上柔韧的皮革,套成圈。
脚上踩着黑信刚喜欢的沙包,手里是黑信刚给她买的皮带。
她正对着婚纱照咬牙笑了:黑信刚,你给我好好看着。
死,不过片刻的痛苦。
死后,是无尽的恐慌。
她好像有片刻的时间是失去意识的。
只是片刻,又似瞬间——她又活过来了。
视野一下子展开,她看到一个惨白的女人吊在绳索上晃着。
那人有一张她十分熟悉的脸,两眼暴突,吐出一截舌头。
活着摇晃,死着挣扎。
它好像是活的,又的确已然死透了。
活着挣扎,死着摇晃。
黑信刚回来了,木在门口盯着它怔了好久。
终于,他走过来抱住它的腿,把它卸下来,动作比她卸沙发时利落。
他抱着它坐在和她一同睡过的床上,帮它整理好头发和裙带、合上眼、送回舌头、关好双唇。
她像傻子般盯着他的侧脸,白衣无风自起,睁大眼,嘴巴合不上,拖着长舌头带出几丝唾液。
“信刚,事情会过去的。你还有小扇和我……不要难过。”
毕娴,来了,蹲下身看着他毫无思绪的眼。
黑信刚看着她,嘴唇抿成一线。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池清猫在毕娴身后,几乎贴着她的背。
妒火熊熊烧起,这只鬼恶意地张开长指甲在女人的脸色比划,银白色的唾液几乎垂到她的肩上。
哈,杀了她,杀了她……灰白色的指甲向女人的眸子用力扣去的同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充斥整个空间。
池清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另外两个人却没被她的分贝震破耳膜,依旧一个蹲着,一个抱着东西坐着。
她忍着疼痛手脚并用爬到那两人中间,惊恐不定。
黑信刚突然伸出手,她吓得向后面逃去。不敢碰,她再不敢接触这些活人了。
那只修长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瞬,抚上毕娴光滑的脸。
男人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
“小毕,你先离开这里吧。麻烦帮我照顾黑扇,多谢。”
(五十)
池清万念俱灰,穿过一堵堵水泥墙,逃到人烟稀少的墓地。
这里倒是热闹,没几个人而已。
几只男鬼跟在她身后嘿嘿怪笑:“哟,新来的美女。”
很快一把阴冷的女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讽刺道:“什么狗屁美女,吊死了就是一头猪,哼。”
她没有反应,思维都麻木了,任一群恶鬼在她眼前冷嘲热讽。
当众鬼纷纷逃窜,尖叫着说什么乌有大师来了快逃啊的时候,她还是杵在树下一动不动。
乌有大师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连平时说话都虚无缥缈好似神仙,住处更是堪比蓬莱仙境。
此前,池清还不知道中国有这样一处宝地,真在这里住下来了,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别急。你如今魂魄尚不强健,再撞上几个阳气重的人就怕要散了。”辽奇拿着一本《本草纲目》翻着,对着团团转的池清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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