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儿陆陆续续的走进了羊圈里,乐乐将羊圈的门关好,和我们一起到堂屋去吃饭,仍然介绍着:“胡叔叔过去我们看着人挺好的,只不过现在脾气大了点儿。”
“为什么呢?”我继续追问着,也许是我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虽然刚才只是在人家门口匆匆路过,却很看不上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那算有什么本事啊?
“为什么?”乐乐摸摸自己的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单奶奶还在世的时候,胡叔叔的确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说着话已来到了堂屋里,舅妈和妈妈正坐在堂屋正面的一张桌子旁边折着一大叠的黄纸。
“谁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舅妈问。
“兰心姐在问咱家隔壁的胡叔叔怎么这样凶,”乐乐马上抢着回答:“我说胡叔叔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哼!”舅妈冷哼了一句:“他这叫‘小人得志发癫狂’。”
妈妈手里折着纸钱,淡淡的说:“既然是‘小人’,当然就不指望他能好到哪儿去。”
弟弟走进妈妈身边:“妈妈,您在折什么呢?”
“在给外公外婆叠纸钱。”妈妈和舅妈的手依然在不停地忙碌着。
“妈妈,妈妈!我来帮您折,我来帮您折!”弟弟靠近桌边,在桌上拿起一张黄纸,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折起来,我和乐乐也一起围坐在桌前帮忙。
舅妈将折好的一大叠厚厚高高的纸钱,用一块镇石压好。又在桌子当中拿起一叠黄纸继续折着,说:“二姐,您是没看见胡图强以前那个样儿,穷得叮当响,啧啧、、、、、、、”舅妈很鄙夷的摇摇头。
“胡涂墙?”我不由得乐了:“这叫什么名啊?”
舅妈也跟着笑了:“他这人呐!开始看着,还只觉得他做事勤快,而且少言寡语的。要不村长和单妈怎么都看重他了呢!不过时间长了,就发现他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总希望别人关照自己,对所有的人都存着戒心,好像人家都要害他似的。
他这人又整个一‘只进不出’,整天算着自己得到过什么,却从不考虑自己付出了多少。单就人情世故方面来说,他过去儿子抓周啊!他自己过生呐!总是早早的就请了别人。而别人家的事儿,他是从来不去的,每次都是单妈和莲姑出面送情。
他自己个儿结个婚都跟做生意似的,也一天到晚的盘算着自己付出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划不划算,有这么过日子的吗?”
妈妈听了也摇头直笑:“我都第一次听说这么衡量婚姻的,这能过好么?”
“抱着这样的心思能过好日子就奇了怪了。”舅妈边折着纸钱,边介绍说:“说来话长呐,其实莲姑家里过去经济条件不错,有几亩薄田,家里还喂得几口猪。她们家就莲姑这一个闺女,老两口命似的看重。可惜莲姑的父亲在她十八岁的时候病死了,莲姑的娘单妈更是怜爱这个女儿。莲姑做事勤快,人缘也好。
只是莲姑从小有些耳聋,说话不大清楚。莲姑的娘生怕委屈了女儿,在婚姻上给她精挑细选。也没别的过分要求,只是一心想找一个心地善良,对自己闺女好的男人就行了。后来咱村里的砖厂招工,胡图强也到咱砖厂做事,小伙子很勤快,被咱村长看中了,就说给单妈听。
单妈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也觉得胡图强这人的确是个好劳力,就由村长做媒,和莲姑结了姻缘。”
我笑笑说:“后面的事儿我都猜得到,肯定是这个胡图强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吧?”我又想想:“不对啊!胡图强既然答应和人家结了亲,还住在人家家里,就应该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啊!他怎么会那么颐指气使的样子?还说要揍人家?”
舅妈苦笑了笑:“要不怎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莲姑的娘单妈在世的时候,他敢这个样子?他那会儿可孝顺了,跟在单妈跟前妈长妈短的甭提多老实了。莲姑他们小两口还有一个儿子,都是单妈一手带大的。那时我冷眼瞧着,就觉得他只在单妈跟前转,根本不太搭理莲姑。只是那是人家自己的家事,我们也不好胡乱说话的。
没想到上半年单妈刚去世,那胡图强就把人家闺女不放在眼里了。还住在人家家里呢,好歹也在一起过了十几年了,有他这样的吗?亏他这十来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说翻脸就翻脸!莲姑听力又不好,哪里争得过人家?”舅妈说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妈妈也叹气说:“哎!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吗?‘跟了男人一生,也摸不着男人的脚后跟’。”
舅妈说:“要我说这男的也忒不知事儿,瞧瞧自己那份德行,‘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他除了有一股子蛮力,会做体力活之外,还有什么呀?以莲姑的人品配他,人那叫‘下嫁’。他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呢。这小人呐,就是不能得志。”
妈妈点头,又问道:“那莲姑的孩子对莲姑好不好呢?”
“莲姑的儿子生得好,小名叫虎子。今年已中学毕业了,倒是蛮护着他妈妈的。当着儿子的面,胡图强也还不敢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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