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脆弱的精神防线终于崩溃了,她埋下了头。
皇甫赞见缺口已开,更来了精神,他捻着八字须胸有成竹地说:“你现在告诉我一切还不迟,我可以拿一个幌子把这事化解开去,绝对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但如果……”他故弄玄虚地卖了一个关子。
“你想怎样?”四夫人抬头惊恐万状地望着他。
皇甫赞“嘿嘿”几声,转动着手中的镏金杖,一字一顿道:“不!我当然不想,但这侯公馆上下也有几十号人,我就左右不了了。再说这事儿连市长、杜先生他们都知道了,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了,你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吗?”
听到最后,四夫人早已花容失色,瘫软了下来。
他加重了语气说:“告诉我吧,这玉猫你究竟把它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四夫人流着眼泪期期艾艾道:“我没有,是三少爷……不,是玉玲……我确实不知道它落在什么地方,我没骗你,真的不知道!”
见四夫人语意恳切,皇甫赞放缓了口气说:“那你总得跟我说实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四夫人这才抽抽噎噎地和盘托出了真想。
原来四夫人早在六年前就勾搭上了年仅十七岁、还在中学念书的三少爷玉坤。两人如胶似膝,相爱莫逆,一有机会就搂抱在一起。这侯公馆高墙大楼,他们背着老爷子干的苟且之事竟无人知晓。四夫人眼见老爷子已日薄西山,更把红丝绳系在比自己小整整十五年的三少爷身上。这三少爷也是人中尤物,一心只贪四夫人美貌风流,哪里还顾念道德人伦?一日两人正在四夫人房中赤身裸体干着,忘了给门上闩。九小姐玉玲因为从同学处借了一张唱片来,想借四夫人的留声机听一听,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竟发现了这尴尬的一幕。四夫人和三少爷吓得面无人色,一齐跪下来乞求她千万保密。
此后,九小姐成了侯公馆花钱最阔绰的人,竟能花五千块钱买一件法国产的貂皮大衣,竟能在国际饭店宴请她的朋友。因为三少爷在娱乐业的一部分金钱满足了九小姐无厌的欲望。三少爷经营的娱乐业生意也算兴旺,可是归入到鼎永公司帐目上的钱款却寥寥无几。侯老爷子因此已对玉坤心存芥蒂,筹想让法国读书的四子玉鹏回来接管老三的娱乐业。这让三少爷忧心忡忡。一日正与四夫人盘划这件事,九小姐进来张口要父亲保险柜里的一只玉猫。四夫人连连推诿,九小姐不依不允,还说不把她办到,他们的事就要说给她爸爸知道。这真是雪上加霜,愁得四夫人和三少爷睡不安席,食不甘味。
“不管怎么说,先得堵住小妖精的嘴,咱俩的事,从长计议。”四夫人说。三少爷十分为难,他说这保险柜里的东西,老爷子看守得紧,谁也不准动的,如何是好?四夫人说我有办法。一日就趁老爷子息了事,迷迷糊糊的当口,四夫人百般作娇,非要把玩玉猫。老爷子没辙,只得起床带了四夫人进书房。这会儿四夫人屏息宁神,把两层保险柜的密码记了一个清楚。案发那晚,四夫人趁老爷子睡熟,偷偷拿了拴在他腰带里的两个十字形钥匙,听三少爷晚归的脚步声响到二楼,赶忙开门出去叫住了三少爷,把钥匙交给了他。三少爷当即就下了楼去,办成了这事。为怕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三少爷就带着玉猫出了府门,把它放进歌舞院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面。殊不想老爷子一早就发现了这事,而且竟然送了性命。
四夫人羞愧交加,泪水涟涟。
“唉!红颜祸水,古训然之。你的美貌害了你呵!”皇甫赞喟叹了一声。
“探长,现在我该怎么办?”四夫人巴望着他。
“很简单,你把玉猫交给我,我去完璧归赵,而且一定替你保密!”
“这……玉猫已让玉玲拿走了。”
皇甫赞乍然记起事发当天玉玲曾去过歌舞院,想来肯定是为了转移玉猫。
“九小姐要玉猫干什么用?”他问。
四夫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也没跟我们说。”
这时,三夫人进来对皇甫赞说:“探长,有电话找你。”
皇甫赞赶忙跑进书房拿起话筒,电话是他手下人打来的,告诉他九小姐今天一早出门,在学校里找寻不到。
他一惊,说声“有麻烦了”,抓起手杖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去。
正文 第四章 强中手
皇甫赞叫了一辆黄包车,径奔上海女校。
果然,侯玉玲今天没到学校上课。
她去了哪儿?会不会到她的男友松良的寓所去了?因为她的同学都说到九小姐在谈朋友,男友叫松良,住在伊梨路上。同往过的同学还告诉了他门牌号码。皇甫赞马不停蹄赶往伊梨路,已是落夜时分,九小姐男友的寓所里暗沉沉的悄无人声。他赶忙找到电话亭又给侯公馆打去电话问九小姐下落,九小姐的生母二夫人告诉他:“玉玲至今未归。”
九小姐侯玉玲失踪了。
“这肯定跟她的男友有关系!”皇甫赞想。因为此前他已着人调查了侯家人员的一些社会关系,他自己也留意了侯玉玲的动向,觉得跟九小姐打得火热的男友是一个背景非常复杂、身份又很特殊,而且又很神秘的人。手下人还告诉过他,侯家事发之后,那个叫松良的男青年与虹桥一家日本纱厂的老板武田信雄有过频繁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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