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凌铠指着地面,倒吸了口凉气。林萧然扶了扶眼镜,满脸惊讶,一叠声地道:“你们怎么突然就跑了?开始还以为你们还在山壁那边站着,结果听到声音,才发现你们早就跑下了山谷,只好循着这红光来找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你拿的什么?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红光?”
池昭站在一边,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始终不发一言。我望着他,突然感到一种极度的疲惫袭来,颓然道:“这个老头死了,谜底也揭开了。我会告诉你们的。不过要先离开这里。”我把手心的玉坠朝他们晃了一晃,不知为什么,它发出的红光似乎又暗了一些。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它,也不知道它的红光什么时候会熄灭,所以趁现在有光源,我们必须要尽快出山。”
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我迈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等一下。我们要不要先把他埋了?”我指着地上那老头道。不知为什么,对这个为自己痴爱的人付出一生的时光乃至生命的老人,我始终有一种敬佩的感觉。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竟能有这样的力量。也许我能体会,可那体会都属于秦琅,而不是我。
凌铠迟疑了一下道:“算了,我们没有时间了,也没有掘地的工具。”我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那老道士的尸体一眼,转身时,却好像觉得那尸体的手指动了一动,再看去又没有什么异状。我心中疑惑,回去探了一下那老头的鼻息,早已停止呼吸了。
“怎么了?”林萧然问,我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眼花了,也没多想,和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遍地尸骨的深谷。
往上爬始终比下来的时候要困难得多,但是解除了心理的包袱,似乎又轻松了一些。我们乱摸索出了条容易些的路径,爬回那绝壁,又往上攀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山腰,然后绕过几个山峰,到了老君山主峰下,才终于找到了那条通向山下的小路。一路上幸而有那玉坠的红光经久不灭,虽然在逐渐地黯淡,但还是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曾经遇到过的“鬼打墙”也消失不见。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也都不肯说一句累,只有我浑身是伤,虽然都是外伤不碍大事,但还是颇拖了几次后腿。等绕过神泉井,大家也只是稍事休息,便又马不停蹄地朝山外赶。
秦君怀的消失和那老头的死亡似乎已经结束了整个事件,但我仍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还有什么缺漏的地方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整个出山的过程,也顺利得让人生疑。而且……秦琅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会不会又重新上演?我留心了一下祁峰和絮儿,见他们两个也是表情复杂,我知道他们的记忆也是在接近玉坠的一刻重新又回到了他们身上,也许,他们和我所想的都一样?
不止祁峰和絮儿,池昭也似乎变成了哑巴,凌铠也是满腹心事不吭声。只有林萧然偶尔还说几句话,我心里乱,也不想搭腔。就这样一直经过了那日和冯晓晓留宿的小池塘附近,我才猛然想起,还有他和冯希媛两个人,他们哪里去了?
我浑身泛起一股寒意。伤痛和疲惫也无法驱走那种没来由的担心。冯晓晓已经死了,他曾经试图把我推进水里,而冯希媛活着,还成功地谋杀了江雨寒,甚至想进一步杀掉凌铠。他们在哪里?是不是又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跟踪和窥视着我们?
又跑出一段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我抑制不住地慌乱。我猛地停下脚步来,往四周的树林紧张地张望着。
“什么事?”他们也停住,问道。林萧然走到我身边道:“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可就是因为没有看到东西我才紧张。”
“别自己吓自己了,赶紧赶路吧。”林萧然道。我道:“大家还是小心点,这林子里还是有危险。我知道。”
“是危险,不过马上就会过去了。”凌铠的声音传来,似乎有点远,又有些兴奋,我们张望了一阵,才看见他站在前面一处地方,身边黑乎乎地立着一个笔直的东西。我们先是一惊,跟着跑了过去。他道:“看,不是已经到山门了么?”
走近了我才看清,他身后果然是那巨大的石头,旁边那道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那道人多宽的裂缝。只是先前在光影作用下,看起来就像单独立着的什么东西一样。我这才放下心来道:“离那石头远点。走吧,别耽误了。玉坠的光大概撑不了多久了,早点出山总是好事。”我把玉坠托在掌心,只见它的血红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变成了暗红,光芒从我们离开那山谷的时候就在持续地降低,虽然很慢,但是我们走了一整夜,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只能照亮周围十多米的范围了。
“走吧。”林萧然喊了一声,我们重又迈开疲惫的双腿,越过大石朝山外继续进发。我走在前面,方便玉坠的光芒照亮道路。神思却始终有些恍惚。肩上突然被谁轻轻拍了一下,转眼见是祁峰,他的神情憔悴无比,一夜之间彷佛耗尽了所有的心神,但他的眼神依然从容而深邃。
“别担心。”他道。
“担心什么?”
“变故。该来的谁也逃不掉。你要坚强,不仅是为你自己,也为你所爱的人。”
有么,这里谁是我所爱的人?秦琅的一半是祁峰,而我的一半,已经丢失了原本可以抓住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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