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好象是怕打扰了她似的。这要搁在往常,忽然看见一个如此丑陋的女人,定是扭头跑去无影了,但此刻却不是,心中一直想着要怎样才能寻回紫檀木匣,所以一时好象也不觉得害怕了,反而还自我安慰了起来:“她要是人,我根本不必怕她,她如不是人,我就算害怕了也无济于事,既然横竖都是无用,我何不再等她一等。”想到这,人不觉轻松了许多,刚开始还有些忐忑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了。
她手脚细致,一直低着头,张大胆始终都没有说话,她却开口道:“如果害怕,大可以离开,我不会来为难你。”初听到她的声音,居然发现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黄莺的歌声,有一种绕梁三日的感觉。
张大胆忽然觉得很惋惜,她的容貌如果和声音一样美丽就好了。说真的,她不止声音好听,就连身段也不差,单从后背望去,决不会想到她的脸反差会那么大,就算及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也不该是一张太难看的脸。可惜,事实却是如此。
他呆了呆,道:“我想问你一件事,问完,我才会离开。”
她微一楞,忽而叹息一声,道:“我劝你还是莫问的好,如果我是你,应当在主人没有赶你之前,自己趁早离开这里。”
张大胆脸微一变,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淡淡道:“你深夜潜入我的房间,好象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张大胆道:“我只想找回日间在这里不小心丢失的东西,但我却忘记了路径,所以误入进你的房间,我只能表示道歉。”他朝她后背深鞠一揖,不论她有没看见,就算是给她认过歉了。
她道:“歉你已认过,走时别忘了帮我把窗户关好。”她声音很冷,几乎不留商量的余地,但张大胆并不打算急着要走,他道:“在事情还没问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回答的也异常肯定,也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她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就快说吧!说完赶快走。”
张大胆一字字道:“飘——红——厢——房——怎——么——走?”
实话实说
她忽地停下手中的活,头却没有抬起,只是略感吃惊道:“你丢了东西?丢在了飘红的房间?你丢的是什么?”突然的三个问题,三个看似不同却又相连相扣的问题,张大胆还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才好。他夜潜飘飘院,只是为了寻回失落的紫檀木匣,而这件事却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何况自己并不了解她,甚至连她是谁都不清楚,可是......
一时之间,张大胆陷入了两难境地,内心矛盾非常,该说还是不该说,始终是难以抉择。
突地,一阵似无缥缈的更声传入耳际,这突来的声音,犹如一根根锥刺一下一下击戳着身体,使他站立不安。
不多时,天色将明。
张大胆焦急问道:“请教飘红姑娘的厢房怎么走?”
话一出口,心里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忽然发现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在片刻间问了两个相同的问题,说明自己对此事非常的急迫和关切,要是对方不怀好意,后果可想而知。
但话既脱口,也只能以待静动,看看先再说。
她没有说话,照样很是细心做着手下的活。
凌晨的风明显有了丝凉意,虽然吹不到身上,却能感觉的到。布幔越飘越高,直至下角都贴到了房梁上。
过去良久,她终于抬来头,目视镜中的张大胆,道:“你问也问了,我也做完了活,却为何你还不走?”
张大胆低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嘴角掠过一丝奇怪的笑,道:“我只要你快说,却没答应过你什么?你现既已说过了,我也完全听到了,你为何还站在这里?”
听见此话,张大胆只觉胸中一股怒气直往上涌,本身就已十分焦急,现又受到这般的戏弄,忍不住叱道:“姑娘不愿相告该早说,我也不需浪费掉如此多的时间。”
话声刚落,她突地冷笑一声,道:“我不是早叫你走了,是你自己不愿走罢了,现在反到怪起我来了。”
张大胆怒视着她,胸中虽然怒火中烧,但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她。他呆立那里,脸涨得通红。
天色逐渐微亮,院中唧唧喳喳的鸟儿歌唱着黎明的到来。张大胆浓眉微皱,内心焦急万分。
她看着镜子,平静说:“既然你非要这么固执,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只要你回答的让我满意,或许我可以考虑亲自带你去飘红的房间。”
她说的轻声细语,如果不看她脸上那肌肉一伸一缩地动,相信谁都不会很讨厌她。她缓缓转过身子,正视着张大胆。
张大胆道:“有什么你尽管问吧!我一定回答你。”
她沉默片刻,道:“你说我丑吗?”
张大胆迟疑了下,道:“丑,而且还丑到了极点。”
丑妇使诈
这确实是一句真话,但有时说出真话,未必能得到别人的喜欢。她的脸渐渐扭成了一起,眼中布满了失望,痛苦,愤怒和红红的血丝。她回身拾起镜子前的两张人皮,刚才她一直在忙碌的,就是在描此两张人皮。
她怒目直视,道:“我手中的这两张人皮,其中有一张是我本身的面貌,你要是猜对了是哪张,我便带你去飘红的房间,但如猜错了,我就刮下你的脸,要你和我一样丑陋。”她左右两手,各提起一张人皮在手上,薄薄的几乎透明的人皮,这会儿像是变得异常沉重,沉甸甸的都扭曲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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