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下去,女人嘤了一声,身子开始曲,使劲攥着衣服,牙关紧咬,她大约知道庞大海是为了帮他,所以并不乱动。
一会工夫,女人下体汩汩出血,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紧闭双眼哇哇乱哭,一双小拳头握得死紧,看来是个健壮有力的小家伙。
男人冲上前抱住小孩,先看了看性别,再看看头顶和屁股,看完后脸色舒缓,像是卸了一副重重的担子。
庞大海看这男人如此关心婴孩,但对于床上的女人丝毫不顾,觉得有点奇怪,问道:“你可否为产妇接盆水来?”
男人嗯了一声,并不动弹,只是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过了一会才道:“你不用管了,我会照顾她的,老丈再续香火之恩,萧飞凤代列祖列宗感恩不尽!”
庞大海摆手道:“医者父母心,你不用多礼!”
忙了这几个时辰,抬头天已微明,萧飞凤略带歉意道:“老丈本来是为投宿,不料却劳累一晚,实在是过意不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萧某日后定当践行。”
庞大海悄声道:“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平生无所好,只是对于玉器一类十分着迷。”说着庞大海一边瞄着萧飞凤指上翠绿如水的玉扳指。
萧飞凤面色极不自然,尴尬地笑笑说:“实在对不住,这扳指乃是家传,还要传给后世,这样……”说着掏出怀里藏匿的玉碗,悄悄递给庞大海:“好好收着,此乃宝物,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庞大海一看声东击西之计得逞,不禁心花怒放,假意客气道:“实在是脸皮稍厚,张嘴要你的东西!”
萧飞凤一笑并不言语,庞大海阅人无数,在这淡淡笑容里,看出了寥落沧桑,知道此人来历决不平常。
萧飞凤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涩声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人近中年,还是潦倒如此,真是惭愧。难道,以后就要靠这个小家伙了?”说着他抚摸着初生小孩的背部,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转头看到地上血流成河,庞大海提醒萧飞凤说:“初生婴孩和产妇都见不得风寒,你要小心照料他们。”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段褐色块茎,交给萧飞凤:“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犀角,可以给产妇刮一些服下。”
庞大海此举有一半是出于愧疚,因为自己相信狐王,认为这一对夫妻来路不正,才令小孩猝然降生,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接着萧飞凤说:“老丈您尽管赶路,我会照料一切的。”于是庞大海揣着玉碗走出了大殿,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堂的匾额上铁笔银划四个大字“长风困龙”,他在心里暗自嘀咕,匾额都是为了图个吉利,这里为何要“困龙”呢?
忽然心里想起昨晚偷听萧飞凤的话“你不要着急,迟早找到风眼,那时候再将孩子生下,他就会成为一代枭雄……”,胡思乱想道,莫非这困龙的长风,和那个所谓“风眼”有什么关联?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他还沉浸在得到可以聚集月华的神奇玉碗的喜悦中,暂时不能自拔。
很快他就走到了大门口,迫不及待地掏出玉碗想要欣赏一下,有了这东西,以后那些半死不活的腐肉碎骨,都可以焕发出勃勃生机,庞大海似乎看到了自己那些神奇的试验如同雨后春笋,一夜之间遍满庭院……
他细细抚摸着玉碗,凑到阳光下去查看成色,这碗质地瓷密,成淡青色,仿佛官窑的青釉,却另一丝小家碧玉的柔美。
庞大海正看得仔细,忽然面如土色,他看到自己瞳孔的影子在釉面上急剧收缩……
碗面的弯曲,导致上面映出了周围所有景物。这里荒郊破殿,当然没有景致可看,不过,在碗面的影子里,庞大海看到了远处背后一个人,正在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庞大海知道此刻绝对不能流露任何慌张意思,更不可回头张望,因为对方一看你的剧烈反应,下意识会松手射箭,结果反而更糟。
尽管不断提醒自己镇定,但是他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急促起来,为了掩饰,庞大海只能弯下腰剧烈地咳嗽,咳得剧烈而用心,身子如同一只灰色的青虾。
背后那人似乎起了一点恻隐之心,缓缓放下弓箭,踌躇片刻,复又举起,只不过此时庞大海已经走出了大门,快步绕到一边,想绕过芦苇荡躲避片刻,免得被追杀。
庞大海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轻微的喘气声,他心道追得真快,立刻站住不动,僵直地等着背后沙沙的步子靠近。
等脚步靠近了,庞大海发现原来是老狐王这个畜牲,这厮眼里似乎含着笑意,抬头定定地顶着他,有一种“合作愉快”的信任感。
庞大海不敢停留,再次起步往前赶,老狐王上来咬住他的裤脚,直往后面拖。
庞大海笑道:“用狐不疑,疑狐不用,老夫就再信你一次,都说老狐狸狡猾无匹,我看你有什么高人一等的伎俩。”他跟着狐王走起了回头路,很快又到了大门口,狐王再次趴下,脑袋枕在前爪之上,打起了瞌睡。
最要命的是,里面同时传来脚步声,看来萧飞凤这就要离开此处,庞大海心中大叫糟糕,我几百年的道行,竟然被这个畜牲所骗,自投罗网落入萧飞凤手里,原来狐狸和他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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