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山用手掸尽棺盖上的尘土后,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南宫寻从一旁走来,也向雷老爷的棺椁深鞠了一躬。夜鸟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们拍打着翅膀飞过来,落在雷老爷的墓碑上,注视着即将开启的棺椁。
此刻,南宫寻双手捧着金锞和银器,呆滞地站在刘远山身后,他突然感到一阵透心凉的寒意席卷全身。神秘的“白娘娘道观”内似乎亮起了灯笼,昏黄的火光正在向他和刘远山逼近。
刘远山将棺盖轻轻抬起。
南宫寻问道:“棺椁怎么旷了这么大一道缝隙?”
刘远山笑道:“可能是刚刚盗取财物之时没盖好。”
黑色的棺盖被慢慢抬起。南宫寻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夜鸟,它们正贪婪地盯着棺椁里面的东西。
他游移目光的时候,一阵凄惨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那是从刘远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南宫寻看到从棺椁内伸出来的一双手正紧紧地掐着刘远山的脖子。
此时,半里地外的“白娘娘道观”内的火光越来越惨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第六回 可怖迷局
耀月当空,透过云罅
撒落一片可恐的银色光彩,将墓地里的南宫寻照得面如死灰。
刘远山被慢慢拖进了雷老爷的棺椁,那双原先乱蹿的腿早已停止动弹,高大的身躯也渐渐消失在棺盖之下。棺盖被伸出在外面的那双手重新合上,里面响起了“咔咔”的骨头断裂声和微弱的呼唤声。
夜鸟腾空盘旋在坟地上,尖锐的惊啼声像利剑一般穿过南宫寻的胸堂。他能听得出它们对死尸的渴望。
瞬间之后,骨头断裂声停止了,夜鸟也飞得没有踪影,墓地又恢复了死寂。
呜咽的风声吹过耳畔,朦胧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些。他看到月光下的棺椁微微颤动了一下,从里面传来了呻吟声。这是刘远山的声音,他还活着?
南宫寻猛地抽动了一下,用满是汗水的手拿起棺椁旁的锄头。大口的喘息和心间剧烈的狂跳让他几近虚脱。
泠泠的夜风灌入脊背,使得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味。棺盖被被南宫寻用锄头慢慢撬开一道裂缝,他躬着身子往里看,只见里面内扭曲着一个人身,他穿着软绸寿衣,黑色的靴筒上绣着蝠纹。他不是刘远山!南宫寻看到穿寿衣的死尸缓缓转过头来,苍白的脸被灰黄的头发遮住了,黄发后一双狰狞的眼正盯着他看。
南宫寻惊呼了一声抽回身子,倒在墓坑里筛糠般颤抖不止。身后的棺椁内传来凄厉的哭笑声。声音由远及近,飘荡在空洞的冢地间。
远处的“白娘娘道观”在黑夜中若隐若现,里面的黄灯不见了。
南宫寻用手支起无力的双腿,艰难地向老宅跑去。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刘远山是死是活了。
跑出了数十丈远,南宫寻才止住步伐,他弯下腰大口吁气,冰冷的汗水使得周身都湿透了。他抬起头回望那片冢地,发现雷老爷棺椁内的那具死尸从里面爬出来了。周围飘起了一团烟雾,死尸消失了!
南宫寻在两旁都是蒿草的小道里走一段跑一段。五六尺高的蒿草彻底挡住了视线,只能逶迤走着,心里满是寒意。
这条羊肠小道不是原先来的那条路,他迷路了!
月光穿不过高高的蒿草丛,黑暗吞噬了前面的道路。南宫寻越走越深,仿佛是陷进泥潭的瘦马,回天乏术,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
两旁的蒿草如垒墙一般将空中的月光和荒地间的冷风阻隔在外头。南宫寻孤魂般往前行着,黑暗中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他走了数不清的弯,发现前方似乎出现了亮光。缓缓靠近。亮光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她穿着素衣,腰间没系束带,微风曳过,将裙摆扬起。南宫看到宽大的素衣间裹着的躯体异常嬴弱无骨。他注视着女子身下的红色纳花鞋。那双鞋正朝他走近。
南宫寻似有睡意地立
在原地,密不漏风的蒿草丛将他禁锢在里头。心跳莫名加快了。
素衣女子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将脸部遮得严严实实。她向南宫寻一步一步逼近。草丛中回荡着脚步声。
南宫寻轻轻唤道:“幽若?”
女子依旧低垂着头。两人只有几步之遥。
“幽若姑娘吗?”南宫寻怯却却地问道。
素衣女子终于停下了,缓缓抬起头。南宫寻听到几声翠生生的骨头断裂声。风吹起女子挡住颜面的长发,她伸出竹枝般苍瘦的双手,慢慢指向南宫寻,哭述道:“饮干你的血方解我心头之恨!”话毕,双手迅速掐住南宫寻的脖子,血红的嘴角歪斜着,喉咙里发出阴森的痴笑声。
笑声在午夜的蒿草丛中回荡。南宫寻的知觉渐渐模糊,手脚在见到素衣女子的那一刹那开始便不听使唤。他已经被迷惑住了。
在即将昏迷之时,南宫寻听到自己怀中那支梨花簪发出了悦耳的声响。他仿佛看到了璎珞美玉泛出的青光,将“幽若”两个字照得透亮。手脚仿佛能听使唤了。于是伸出手掀开素衣女子遮住颜面的长发。他看清了要至自己于死地的女子的脸:她的右脸生的跟幽若一模一样,左边却没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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